該來,卻未能來的情況:“有些亡魂,在鬼差拘提之前,便先逃跑,變為孤魂野鬼;有些,則遭有心人中途收服,裝入魂球、魂瓶、魂鼎之類;有些,遇上更凶惡的克星,怕是凶多吉少,淪為他人腹中之補。”
龍主越聽,臉色越沈,那些情況聽來,有哪一個好?!
“老大,你留下,請文判帶領你,仔細將城內搜一遭,若是搜到小九,父王容許你把冥府轟個稀巴爛!”龍主故意口吐威恫,要看文判麵露懼色,自己坦承說謊。
然而,左等右盼,隻盼到文判淺然銜笑,搖著手裏輕扇,一副主隨客便貌,半絲心虛都沒有。
“老二,我們回龍骸城!”龍主抱持半信半疑態度,決定雙管齊下,冥府找,他處也找,不想錯放任何可能。
“轟爛冥府這事,應該交由我來做。”二龍子本屬“戰龍”,內心對“戰”的渴望,總難忍耐。
“老大較懂分寸拿捏,單留你一人在此,父王不放心。”
萬一,前腳剛走,後腳便傳來,龍骸城二龍子大鬧冥城,轟垮整座枉死城、擊碎十二寶殿,惹出的麻煩可難收拾。
“啐!”二龍子表達不滿。
不情不願的二龍子,被龍主帶走,獨留大龍子。
“我也希望,留下的,是二少……”文判低語。
起碼,比起大龍子,二龍子還熱絡些,也更好……打發。
“文判,請帶路。”大龍子準備要搜城了。
對上那雙與自己相仿──皮笑,肉不笑,眼中毫無笑意的眸──文判不著痕跡淺淺一歎。
“大少,這邊請。”文判輕柔揚手,指點方向。
轉身,帶頭先行,臉上笑意,崩壞,狠狠地,在心裏臭罵──
將生死薄胡亂撕了頁,拿來抹桌擦椅的家夥!嫌我不夠過勞,是嗎?
哪一頁不好撕,撕去九龍子的,這幾頁殘缺,拿什麼補?!
這裏,是哪?
想張眼,眼皮卻不聽話,緊守那片黑幕,不願揭簾,不允光絲透進。
仿佛身處海中,飄浮、隨遊,無方向,無目的,任由牽曳。
他好像……睡了很久,睡了很累。
想醒,又醒不過來,正如同,餓,卻半口也吃不下。
好想吃烤鮪肚……
再來盤炒蛤,蛤肉肥美,鮮香蛤汁澆淋在海栗飯上……
陣陣烤香,像由遠方傳來,饑餓戰勝睡意,沉重的眼皮,不敵敏銳嗅覺,終於棄守,被他強行撐開了──一小條眼縫。
第一眼,先看見滿出來的炒蛤,鋪在下方的海栗,瞧都瞧不見影。
第二眼,才是烤鮪肚。
“好香!”身體比意識醒得更快,他撲往食物而去。
碰!
一頭撞上薄透阻礙,聲雖響,並不痛。
“這是?”雙手探索著。
那層阻礙好大,似整片薄冰,沁涼,潔透,上不著邊際,下不見盡頭。
用拳捶打,文風不動,突破不了它。
偏偏,它橫亙在他與炒蛤之間,一膜之隔,相距千裏。
美食在前,看得到,吃不著,教他更餓、更惱。
“這是啥鬼東西?!這又是哪?!”不死心,又狠捶薄壁數記,直至拳軟氣籲,才驚覺:“……我被困住了?!哪個混蛋,膽敢對我龍骸城九龍子這般不敬?!”
“醒了?”
那個混蛋,出了聲,耳熟到不行的嗓,令捶牆的螭吻止住動作。
他真是病傻了,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