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奶娃的“詭譎”又何止如此?
方才吃得一臉開心,粉舌吮指不已,欲罷不能的小家夥,眸子越眯越細,腦袋瓜越點越頻繁──
緊接地──睡著了?!
嘴還在動,舌還在吮,剩半截龍尾的甜饅,貼低唇邊,小家夥竟也能睡?!
他能!
而且,睡得又香、又甜,一攤口水淌濕了驚蟄袖子!
微疼,針鑽似的,由額際深處處傳出,驚蟄覺得……頭,很痛。
想扯回袖,反倒……更將小家夥扯近他。
想甩動袖,這小家夥若滾下海淵,便枉費他──反常──出手救他。
驚蟄難有好臉色,畢竟,被擾了安寧。
瞪著那張睡顏,天真無邪,好似誰吵醒了,便罪大惡極一樣。
“啐,麻煩。”
他低嘖。
所幸睡著的娃兒,很安靜,不吵、不鬧,勉強還能容忍。
隻是,這是誰家的孩子?到哪去找他親人?還是把他丟在這兒,反正他由哪來,便會回哪去……吧?
驚蟄沒留意,他浪費不少時間,╩
驚蟄抽口寒意息,雙臂僵硬,懷內的重量不沈,卻教他手足無措。
他若懂如何抱奶娃,方才就不會用“扛的”,把小家夥扛回大廳!
很想直接鬆手,甩下小九,但迎客廳內,每雙眼全盯往這方,小九笑容好燦爛,聲響清亮……
他心裏暗腹誹,短時間內,他絕不會──踏進龍骸城半步!
話,說得太早、太滿、太決絕、太篤定、太狂妄、太……
自翊成龍之後,無暇往龍骸城跑,而那隻墨鱗金骨的小龍子,更直接剔除腦海,兩人至此,老死不相往來。
沒料到,今時今日,再度聽見他的名……
“驚蟄兄……你別太沮喪,定是哪兒出了錯,慢慢來,這事……急不得,興許下一位便是你。”
又一隻蛟物成龍。
卻不是驚蟄。
為什麼不是他?
驚蟄比任何人都更想問。
所有蛟精中,他屬佼佼之上,也隻差一步,便得以化龍。
豈料,這一步,遙遙無期。
眼看能力不及他,修為不及他,術力不及他的每隻蛟友,升化為龍,他便有股強烈衝頭,想指天大吼:“為何不是我?!”
這數十年間,接二連三,連最不濟事的黃鏡,在半個月餘前,修成黃蛟龍一尾。
隻剩他,仍是蛟。
究竟,哪裏出了差錯?
還缺乏何種契機?
成龍之後的友人,總不忘語帶憐憫,拍拍騺蟄肩膀,聊表安慰:“反正,咱們雖然成了龍,論武藝,還是打不過你這尾蛟,倒也不必太執著,是龍是蛟,勇猛就好……”
這話,聽來就是風涼,絞得驚蟄胸口氣悶。
“真是奇怪,明明萬事俱備,幾乎該是……躺著等變龍,為何驚蟄兄就是沒變成?”
有良心些的老友,認真替他思量過,諸多的困惑,結論──仍是無解。
成不成龍,不在時間長短,不在功績赫赫,真要說為何故,沒有哪隻蛟能說個明白。
那是蛟自身的變化,無法以言相傳,學不來,教不會。
“你要不要考慮……去吃隻墨鱗金龍,比較快些?”
輪番討論下,突地,冒出了這麼一句。
眾人先是一默,隨即,開始有人附和:
“這倒也是不失為一法。”
“驚蟄兄自身的努力,已是淋漓盡致,但成效不彰,或許,試試其餘輔助,更能事半功倍。”
驚蟄默然聽著,神情高深莫測,既不允,也不駁。
耳邊,不僅僅是眾友人之聲,隱隱地,更有另外一道──
某位天人對他讚譽有加,卻慈容帶憾,惋惜著,輕喃:“可惜,是隻蛟……”
那口吻,同情,可憐,歎息,驚蟄想忘,也無法忘。
“早該幾十年前便去試,現在那隻墨鱗金龍也不小吧?要製服他,更加費力了。”又有人說道。
“不小了,上回去龍骸城,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