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驚蟄沒答腔,僅用湛藍色的眸瞅著他,好似沒親眼見他吃,他便不肯相信。
螭吻翻了記白眼:“你乖乖泡著,我去把鯊口果拿來,在你麵前吃掉,總行了吧?”
螭吻來去匆匆,不一會兒工夫,帶回三顆鯊口果。
“我留了三顆給我哥哥們嚐,他們也算是你侄兒,不介意吧。”
“嗯。”這聲嗯,像由鼻腔,冷冷哼出。
螭吻順手拎了柄薄匕來,思忖著,該從果子哪處下手。
匕尖插進果間,整個果子雖帶淡淡藍色,仍是透澄的藍,能清楚看見刀尖的位置。
再抽離薄匕,沒半滴果汁溢出,螭吻湊鼻去聞,聞到些些果香,很淺,是相當舒服的味道。
他咬一口,咀嚼的動作稍頓,表情倒分辨不出好吃與否。
又咬一口,這一回,一鼓作氣吃光一顆鯊口果。
“滋味如何?”
“對厚,你辛苦去取回來,也亥嚐嚐味道。”螭吻雖愛吃,卻不吝分享。
驚蟄雙手仍泡在藥缸內,無法自行取食,螭吻難得貼心,將鯊口果切成小塊,方便一口吃下,拈到驚蟄嘴邊。
藥缸裏,熱煙騰騰,氤氳著臉龐。
透過蒙煙望去,是螭吻堆滿笑靨的臉,不改稚氣,同樣精致漂亮。
“來,呀──”螭吻等著要喂他。
平時,總被搶著哄喂的螭吻,鮮少有機會喂人,倒頗覺有趣,黑眸笑得更彎。
平時,絕不可能被喂的驚蟄,沒人膽敢拿他當小娃娃,要他溫馴張嘴……
“這不是順從,隻是……博取信任。”
驚蟄張口,咬下時,說服自己。
一入口,酸澀味嗆上,苦味隨後產生,透明狀的果肉,像凝固的肉凍,隻感卻很糊爛……
“……不好吃。”好不容易咽下那口果肉,驚蟄發表感言。
“是不怎麼好吃,原來,鯊口果是這味道。”螭吻點頭。難得完全同意驚蟄的說法,所見略同。
說話之際,又削了一塊,自個兒吃。
“不好吃你還吃?”驚蟄對他的行徑全然不解。
“我話不是已說在前,你取回果子,我便吃?”螭吻反問。才奇怪驚蟄何必多此一問。
“那是因為,你當時不清楚鯊口果的滋味,如此……微妙。你若不想吃,可以不要。”驚蟄並不因此生氣,畢竟它確實不美味。
“我什麼都食,就是不食言。”螭吻很有原則,不會耍賴,嚼了幾口,他突然想到,神情轉為認真:“咱們糖包子的恩怨,到此為止,你的歉意,我接收下來誰也不再拿這件事說嘴、刁難、記恨。”
正因恩仇盡泯,螭吻才有好心情,與他多聊這些,否則,麵對他厭惡之人,多講半句,他都嫌煩。
“日後,記得待人和善些,別老露出冷顏嚇人,當有人笑臉以對時,央托你賣個糖包子給他,別再死不答應了,驚蟄叔叔。”
“死小鬼,教訓起他了?”
那聲“騺蟄叔叔”,喊來太甜,甜得太膩,讓驚蟄露出一抹──嘴裏被塞了顆糖飴,滿口全是蜜絲絲滋味,他最厭惡的甜味──鄙夷。
第二顆鯊口果完食,螭吻又要朝第三顆進攻。
驚蟄鎖眉,欲伸手阻他,要他別再勉強吃下,螭吻更快些,出聲喝止。
“嗯──手!”一個時辰,還沒到!
驚蟄甫探出半截的手臂,竟又縮回缸內。
“……這不是聽話,還是……博取信任。”驚蟄立刻在心裏補充,不知是想說服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