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女之情的吃醋,還是孩子氣的獨占欲了。他還記得柳初語幼時,曾有一陣與他玩得很好,那時她似乎也是這樣,不樂意看到他和其他人玩。且看柳初語今日那模樣,似乎根本不認為自己是在吃醋。雖說柳初語近日斷續恢複了許多記憶,可十二歲的思路和十七歲的思路總有些差別。他拿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她,是不是不妥?

厲寧立時有些失落。可不論是吃醋還是獨占,終究是她開始待他不同。於他而言,都是進步。厲寧強壓下心中急迫,決定靜觀其變,首先設法弄清柳初語的心意。

他的確是決定要耐心些的,可總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挑戰他引以為傲的自控力。一場刺殺,在京城乃至整個大昭國掀起了一場清剿,懷有異心之人特別是太子朋黨,被厲寧以鐵血手段清除。貴女們在宮中沒有體會,可宮外,官員們終日惶惶。他們熬了數日,終於聽到了燕王殿下康複的風聲,看到了曙光。於是,就在貴女們獻舞的次日,一些官員也前來恭賀。一個讓厲寧頭疼的家夥借此機會混進了宮中,吵吵嚷嚷鬧著要見厲寧。

厲寧聽見傳報時,眉心便是一跳。他問:“誰帶他進來的?”

晉楚躬身答:“吏部尚書。這人的女兒此次入宮參加祈福,入住青瓊殿。想來便是她給她爹爹傳了口信,告訴他殿下十分看重柳小姐。那吏部尚書昨日便去拜訪了柳良吉,柳良吉一直入宮無門,想來是提起了此事,那吏部尚書便自作聰明將他帶了進來。”

厲寧沉默不語。晉楚問:“殿下,需要微臣勸回柳公子嗎?”

厲寧搖頭:“他沒進宮,我還能假裝不知道他求見。他現下已經進宮了,我再裝聾作啞,卻是說不過去。將來他若是告起狀來,初語不定還要惱我。”他揉了揉眉心,倦怠的模樣,卻是擺擺手:“傳他進來吧。著人去請柳初語。”

晉楚應是,正準備退下,卻聽厲寧又厭煩道:“那吏部尚書的女兒,找個由頭發落了她。”

不過片刻,太監便領著柳良吉進了殿。厲寧看去,便見柳良吉穿著白布麻衣,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裝飾,倒像是來吊喪的。見到厲寧,他微微傾身,神色卻是傲然的:“見過燕王殿下。”

柳良吉,現任國子監司業一職,本是個無足輕重的芝麻官。但他是柳初語的哥哥,也是柳父過世後,柳初語僅剩的親人。此人才學遠不及柳父,脾氣卻較柳父大了不知多少,性格還是厲寧最討厭的孤高迂腐。太子有一子年6歲,柳良吉是這位小殿下的啟蒙恩師,因此他還是十分忠誠的太子一黨。厲寧將柳初語留在宮中祈福時,便派人帶著賞去通知了他。柳良吉當場就砸了賞賜不說,還對著傳旨太監一通大罵。第二天他便求見厲寧,厲寧隻當不知道,卻不料避了這許多日,還是被吏部尚書將這人帶進了宮來。

厲寧心中漠然想,果然換個地方換批手下,要剔除其中的蠢人,沒個一年半載不行。可人都已經到了麵前,厲寧也隻能打起精神,朝柳良吉露出了一個笑:“柳司業免禮。”

他態度和善,柳良吉卻是一聲冷笑:“你不必假惺惺!今日我既然來了這宮中,就沒打算回去!莫要以為這京城中,所有人都怕了你的黑甲兵!”

厲寧平和道:“這沒黑甲兵,柳司業有話請直說。你要見我,是為何事?”

柳良吉昂首朗聲道:“我反對殿下繼位!”

卻說,柳初語剛吃過午飯,正準備小憩片刻,就接到了厲寧身旁太監的通傳,說是柳良吉進宮了。柳初語還有些詫異。她以為自家哥哥一向支持正統,現下厲寧要繼位,他應該閉門不出甚至告病辭官才對,怎麼也不該主動來見厲寧。結果行到殿外,便聽見了自家哥哥的冷笑聲。柳初語頓住腳步,一時沒進殿,然後,她便聽見了自家哥哥的驚天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