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謝翊未聽懂,聞昊又補充了一句。
他說:“你候在這兒,等我把她送來。”
話音剛落,他不給謝翊任何反應的機會,便提起輕功,飛身跑出密道。
控製密道的花瓶很沉。
聞月一心專注在旋那花瓶上,額上冒了細密的汗,儼然未注意到密道那頭的動靜。
電光石火之間,忽有一道力量鉗住了她的腰身。
那人輕而易舉地將她抱了起來,隨後用力一舉一推,她整個人便撲向了密道。
密道內,謝翊反應很快,見此情形,他立即伸出手去,團團將聞月接住。
待聞月反應過來,從謝翊懷裏抬眸時,隻見原該出現在洞內的聞昊,卻根本沒了影。
她當下便慌了神,本能跑向密道之門。
彼時,因無人旋轉花瓶,密道之門即將闔上,僅剩一條半尺上的縫隙。
可即便如此,聞月還是不願人命,將手伸進那縫隙,企圖攔住關合的石門。
也便是在這時,她瞧清了外頭的景狀。
原該身在密道中的聞昊,此刻正遙遙站在書架旁、花瓶一側。
可那裏,本該是她站的地方啊。
怎麼,怎麼會變成了他呢……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這才惶惶然地反應過來,方才被人攔腰抱起的力量,便是來自於聞昊,是他不顧一切衝出了逃生的密道,轉而將她送進了裏頭。
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啊。
密道之門即將關閉,她卻仍舊死按著石門,不願放手。
石門堅固,闔上之時,定會截斷她的五指。
眼見情況不妙,聞昊輕旋了一記花瓶,讓石門繼續留待出那條縫兒。
他不敢多打開些,他生怕那不死心的女人,會不顧一切衝出密道,與他一道赴死。到此刻,聞昊終於不得不承認,他舍不得她,舍不得她痛苦,舍不得她與愛人陰陽兩隔,更舍不得她一屍兩命。因此,為解決這些不舍之情,最好的辦法,便是由自己的命抵她的命……也算還了前世的債。
聞月以一種極度卑微的眼神,巴著那石門,遙遙望著聞昊,眼淚已徹底斷了線。她哽咽著,一遍遍問他:“昊兒,你為什麼,為什麼這樣……”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他依舊笑得無所謂似的:“我隻是覺著,留你在這兒,實在不值當。”
聞昊不敢直麵她的眼睛,隻以餘光瞥向她那處,時刻關注著石門,運作著花瓶,生怕卡到她。他埋著腦袋,似是自言自語:“你留這兒,是用兩條命換兩條命。可我留在這兒就不一樣了,隻用了一條命,就換了你們三條命。即便是太後追兵趕來,也算是我們賺了。”
“你不準胡說,快放我出去!”聞月喝止。
聞昊卻依舊隻是笑,“我沒胡說。”
語畢,聞昊便別開眼,朝密道口揮了揮手,示意此地不宜久留,應當讓謝翊將她帶走。
謝翊與聞昊從未有過任何交流,甚至在政壇之上,兩人甚至對立。
可在此刻,二人為了聞月,紛紛選擇了退讓。
自聞昊從密道口飛身而出的那一刻,謝翊便知道了他的決定,也佩服少年的果敢。若換做謝翊,若他身子完好如初,他定也會選擇以身相互。
可聞昊並沒給他做選擇的機會,他早早就替他們都決定好了未來的路。
密道內,謝翊看懂聞昊的暗示,用盡力氣將聞月拉走。
密道外,聞昊看著二人重疊的身形漸行漸遠,而那張與他有著幾分神似的溫柔臉龐也在逐漸模糊。這一刻,不知為何,向來果敢的少年竟頭一回猶豫了。他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喊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