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刮了刮她的鼻尖,笑了:“剛重生那會兒,你那般恨我,便是這一瓢髒水去了,你也總能尋找由頭,給我潑下一嫖的。”
她一怔,須臾後,半張臉紅透了。
他這番推理倒也沒錯,回想起過往之事,聞月當真有些不好意思。
謝翊見她如此嬌憨模樣,心頭軟了大半。
他伸手擁住她,往她發心吻了吻:“你既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好了。”
“等等。”她卻打斷他,自他懷裏抬起臉,嬌嬌在笑:“你且讓我猜猜。”
“好。”
聞月回想過往種種,一邊思考著,一邊無意識地在謝翊胸膛畫著圈:“若我猜的沒錯,你不讓我知道前世殺我之人是昊兒,是怕我會難過,擔心真相叫我無法接受,所以才選擇了隱瞞。你是……寧可我活著恨你,也不想讓我痛,對吧?”
懷著身孕的人,情緒最是敏[gǎn]。
話到最後,聞月鼻腔酸了,眼都紅了。
該是怎樣的珍惜愛護,才會讓謝翊寧可咬牙吞下一切,卻也舍不得她痛?聞月難以想象。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謝翊未說話。
此舉,等同於默認無疑。
過了好一會兒,謝翊撫著她的發心,幽幽開了口。
“知我者莫若吾妻。”謝翊回憶道,“前世你死後,我恨極七皇子一脈,便想方設法從中打壓,試圖讓七皇子交出罪魁禍首,為你報仇。可七皇子生性暴虐,在我打壓他之初,他就因畏罪,將恨意火苗燒到了聞昊身上。聞昊不久就被他殺害,我雖尋到了殺你之人,卻也於事無補。”
謝翊頓了頓,繼續說:“也就是在那不久,我意外查到了你父親趙太醫的線索,按圖索驥了解到了聞昊身世,知道在你們走後沒多久,聞昊便被太後接進了宮,成了宦官。後來,在太後授意之下,他暗中進了七皇子府,成了七皇子孌童。”
聞月追問:“那時你便猜到了?”
“嗯。”謝翊點頭,“七皇子府中孌童不多,殺你之人乃是七皇子孌童,而你弟弟亦是。我當時雖未來得及深究,但心中已大致猜到答案。可聞昊一死,我已無法確認真相。到今世,一切又因聞昊重生而再無跡可尋。後來,見你如此執迷於前世殺你之人,我更不敢輕易吐露,隻能囫圇吞棗過去。一來證據不足,怕錯誤信息擾亂了你。二來,也擔心你會順藤摸瓜,查到殺你之人乃是你親弟聞昊,叫你傷心至極。最後思來想去,隻好選擇沉默。”
聞月確實未想到,這裏頭竟藏著這麼多的事兒。
眼前這個沉默的男人,曾是她前世的夢魘,叫她在心中惱恨許久。
可她卻從未想到,所有她恨過、她惱過的一切,竟全是男人無聲的保護。這一切的起因,僅僅是他不惜一切在護著她,不想讓她傷心難過罷了。
心頭情緒洶湧,她埋在他胸膛之中,眼眶已然有些溼潤。
她聲音悶悶,喃喃心疼道:“謝翊,今後再也不準瞞我。”
他輕輕吻著她的額角,笑著點了點頭,說“好”。
謝翊入主王朝後不久,聞月便輾轉從羅宏口中聽聞了殷靈子同謝翊請令,要回塞北的消息。
今世因命途改變,聞月與殷靈子雖無過多交集,可殷靈子畢竟長著那張與前世如出一轍的臉,叫聞月每每瞧見,都能回憶起前世她在辰南王府中孤苦無依,殷靈子卻處處幫著她和然兒母子二人的場麵。每每回想,她便每每不舍。
今日,聞月從羅宏那兒得了消息,知道殷靈子正在禦書房內向謝翊請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