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居正:我特麼心裏有一句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一般來說,這種去敵國為使的差事,都是有一定危險性的,一般主動請纓做這事兒的人,都不會是太大的官,當然,太小也不行,而且一般還都得是親信。
因為隻要是活著回來,至少也是大功一件。
如果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用三寸不爛之舌,使敵人拱手投降,那就更是平步青雲了啊。
然而問題是,這些對薛居正來說沒有任何的用處啊。
他現在才四十來歲,就已經是刑部尚書了,他還要功勞幹嘛?就為了在史書上多留一筆,就幹這麼玩命的事兒麼?
他本來是刑部侍郎來著,而之前的刑部尚書,是由王溥兼任的。
改革之後,王溥就成了朝中最尷尬的大臣了,他是老宰相,尤其是在範質去做了河南尹之後,他就是所謂的文臣領袖,也是唯一的一位在政事堂的舊臣。
但是尷尬歸尷尬,他手中的相權依舊是實打實的,依然是有參政,議政之權柄的。
再加上他也確實是老臣,有著豐富的治國經驗,相比之下趙匡胤就是個武夫,而趙普雖然能力強悍,但畢竟沒真的治過國,擅長政治鬥爭,人事鬥爭,但真的治國還需要學習。
所以在他們倆的默許之下,王溥的相權其實是被保留著的,實際上他仍是天下間除趙匡胤、趙普之外,天下實權第三之人。
這甚至都不能說他的權柄到底是變得比以前更大了還是更小了,畢竟他以前名義上雖然是第二,但柴榮死前都是拿他當秘書用,柴榮死後……
柴榮死後不給他們政事堂麵子的人可太多了。
當然,被兩趙壓著,而且還擺明了是政敵關係,他這個宰相當得總是有些憋屈的也就是了。
他刑部尚書的這個兼職就給擼了。
一般來說,六部尚書都屬於文官中的頂級了,傳統的政治遊戲中,再往上就隻剩下宰相了,而且一般還都是兼職。
除了兵部尚書這個現如今完全是空架子的虛銜之外,其他的幾部尚書都還是有實權的,即使是戶部,其權柄也並沒有完全被三司給取代,曆史上一直到宋初的時候三司和戶部之間還有個大小之爭呢。
刑部尚書,這幾乎是除了吏部尚書之外,宰相之下最大的官了,本來,也沒那麼容易就讓薛居正補上。
不過這些年來刑部的事確實一直大部分都是他這個侍郎做的,正堂官不幹事兒,副堂官負責實際業務也是中國政治多少年的傳統了。
改革之後慕容延期期望的朝廷是權責分明的,這樣的話追責比較方便麼,再加上他本人跟趙匡胤的關係很好,這不,就讓他這個副職轉正了。
可是轉正之後他的仕途也到頭了啊,再上邊就是宰相了,宰相都是要競選的,他又選不上。
而且他是科舉出身,幾乎也不太可能作為誰的搭檔,將來像趙普一樣做個輔相。
那他一個文官,要這功勞幹嘛呢?這風頭出得也沒什麼意義啊。
不自覺的,他就瞪了曹彬一眼。
很明顯的,是這幫樞密院的看自己不爽啊。
卻道:“大帥,在下乃是一介文官,為國事,倒是不惜一死,自然也樂意出使,然而在下不通軍務,這去了……怕是說不明白啊。”
“臣以為,曹呈旨說得還是有道理的,然而要說熟悉軍務,還得是曹呈旨比在下更熟悉一些,依我看,還是曹呈旨去吧。”
然後,這倆人就當著慕容延期的麵,夾槍帶棒的吵起來了。
文武分家啊……
一時間,慕容延期也是有點頭疼。
當然他也知道,這都是他搞改革沒搞明白的鍋,畢竟現在的樞密院職能和禦史台的職能已經有點重合了,薛居正又是代表刑部來替代禦史台的,屬於臨時監管。
可臨時監管終究也是監管,這一塊本身就屬於權責不明,而且曹彬現在在樞密院也是有一點尷尬的。
樞密院本就是文不文武不武的,慕容延期改革之後樞密院充斥了大量的士兵代表,而士兵代表的上麵,需要的其實是像魏仁浦這樣的,經年老吏出身的樞密院職業官僚。
曹彬這個被慕容延期之前提拔起來的皇親國戚,反倒是尷尬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