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美的味道。
他看見自己嘴角揚起了微笑，緩緩掏出匕首，又再度刺入。
——噗！
——噗！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連捅十一刀。
目光回轉間，安少原似乎看見了：衛風嘴角那勝券在握又早有預料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柔和和悲天憫人，帶著滿滿的愉悅和興味。
——衛風。
——Kueer……
——衛風身上的那股冷香。
所有線索突然串成了一線，安少原驚愕地睜大眼，猝然從那種魔怔了的狀態中驚醒。沾滿了血的刀無力地墜落在地，林楚歌的身體也隨之倒下，安少原有些焦急地扶住林楚歌，驚慌道：“楚歌……你沒事吧？”
剛說出口安少原就想笑，怎麼可能沒事……？！林楚歌被他連捅十一刀……怎麼可能沒事？！
莫大的驚慌、恐懼還有痛楚如颶風般席卷而來，明明應該手足無措的，但安少原的大腦卻突然更加冷靜了。
他咬牙，露出了冷冷的笑。
——Kueer，還真是好算計啊。
安少原自嘲般笑笑，沒想到他竟然會兩次跌倒在同一個地方，還都是傷了最在乎自己的人。
這是K最擅長的手法——心理暗示。
所謂心理暗示，是指人接受外界或他人的願望、觀念、情緒、判斷、態度影響的心理特點。它是人或環境以非常自然的方式向個體發出信息，個體無意中接受這種信息，從而做出相應的反應的一種心理現象。
當初K的那柄匕首，和那行寫著Kill him的字便在安少原腦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後這個印象不斷加深，他每次想起千夜，每次想起第四個世界發生的事情時，就會同時想起K和那行字，對殺了林楚歌的指令的印象越發加深。
而剛才衛風身上的香味也是促發安少原失控的原因之一，他認識那種香——Kueer不止是個完美的犯罪策劃師，同時也是國際頂尖調香大師。
那是Kueer特製的催眠香——這種香也具有強烈的暗示作用，會使人的大腦皮層無意識接收到訊息，聞過這種香會陷入短暫的失去意識狀態，而聞過這款香之後，人甚至會連這款香的味道都記不清——所以安少原才會覺得衛風身上的香味似曾相識可卻又從未遇過。
安少原捏緊拳，隻感覺無盡的怒火從心頭升起。他望著倒在自己懷中的林楚歌，一時間手足無措。
——好多血。
——流了好多血。
安少原的雙手在顫唞，林楚歌倒在他懷裏，臉上的表情都看不見。他突然恐懼起來，林楚歌會死嗎？他會親手殺死林楚歌嗎？還有……林楚歌會怎麼看他？
怎麼看……這個背叛了他的他？
安少原隻覺得自己的眼睛溼潤了，他咬緊下唇，聲音有些哽咽，“楚歌……你……”
說到一半，安少原無話可說了。
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該說，現在無論他說什麼都是不恰當的。
最後他隻是扯動著唇角，幹癟癟地說出了那三個毫無力度可卻最能體現他此刻心情的字。
“……對不起。”
“阿……阿原……”
林楚歌的聲音沙啞異常，安少原心頭驚喜，連忙道，“你……”
——說到一半，安少原便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看到了林楚歌的眼神。
林楚歌略略抬起頭來，通過這個角度，安少原可以清楚地窺見他臉上每一點表情每一絲變化。
那是種怎樣的眼神呢？
——好像全天下的黑暗和扭曲都彙集在其中，形成了渾濁而混亂的泥沼。那是一個人類無法觸及到的深淵，冷而瘋狂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