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身上纏繞的黑色觸手像被吸幹了水分似的寸寸萎縮斷裂,觸手飛快地收回,小孩也向下墜落下去,他仰著頭麵無表情地盯著桑寧不斷下落,在這短短的瞬間他的身形拉長變大,皮肉卻也隨之幹枯緊繃,半邊臉如同風化一般迅速腐朽,直到跌進樓下的矮樹叢裏。
曲小路糾結地看了桑寧一眼,猶豫現在該馬上問清楚剛剛的觸手是怎麼一回事還是先去追那個小怪物要緊——他竟然一點也沒有發現桑寧身上發生的事?這算什麼情況?
但是不得不說他也算鬆了一口氣,不管這黑色的東西是什麼,至少不用他親自動手去做剛剛那樣的事了。就算他對自己的經驗和判斷很自信,要對一個小型號的人形物下手也是很有壓力的。
雖然不合他的性格但貌似現在他還是得先抓到那個小怪物,尤其在看到他露出真麵目之後。
這一個,真的不能不管。
“聽好,呆在這裏等我回來,不許亂跑!回來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這聽著像華老師的台詞……桑寧目送曲小路一邊給宮本打電話一邊快步走了出去,她現在腦子裏有些亂,但還察覺得到如果連曲小路都這麼上心,那事情一定跟他們自己有關。
曲小路絕不是悲天憫人的類型,別人的事情再大他也不會跟著心急的。
那個寄生物果然跟她有關,她有這樣的感覺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的腦袋裏充斥著一團迷霧,那個影子就躲在那團迷霧後麵。而他還長著一張華老師的臉。
她沉下心去呼喚墨藻,平時這種時候曲小路一走墨藻一定已經主動現身了。
黑氣開始在她周圍聚集,墨藻的臉漸漸浮現,嘴角依然還掛著那陰惻惻的笑意,看不出來有剛剛受到挫敗的不開心。
大概真正的強大是這樣的吧,即使剛剛差點被一個肉身出生才不久的小怪物擺了一道,他也很清楚在這裏的不過是他的一根小指尖,就算輸了也沒什麼可在乎的。
“剛剛還真是驚險,差一點就要被它吸走了妖力——那樣我可就沒有辦法留在這裏了。我從你的精氣裏吸收了一點來補充,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說得那麼雲淡風輕又理所當然,桑寧還能說什麼?她嘴角抽抽,擠出句:“請不用客氣……”遇上這種不知寄人籬下為何物的不速之客還能怎麼辦?
“墨藻你不是可以看到我的思想記憶嗎?你能不能看到剛剛那個小孩——那個裝成小孩的東西,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是不是認識他?是不是曾經見過他?”
墨藻嗬嗬笑笑,“——那不過是唬你的,你以為記憶是隨便窺探的東西?我又不是一隻魅,不過是因為暫時寄生在你的魂魄裏才能夠感知你正在進行的表層意識,比如你正在想的東西,或者是感情強烈到讓你無法忘記的記憶——至於那些連你自己都不記得的,我又怎麼會看得到?”
桑寧默默在心裏想:那我可不可以說留你何用?
墨藻詭異地挑著一邊嘴角,“你敢說試試看?”
現在連墨藻也幫不上忙,她隻能等著曲小路回來告訴她了嗎?雖然曲小路不像華老師那樣保護過度,應該會告訴她,但那大概要在她解釋清楚墨藻的事情之後。
“墨藻,你剛剛為什麼出手了?”
他一直都把自己藏得那麼好,如果不是剛剛他突然出現曲小路根本就不會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