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斐然這幾年來演了不少角色,但沒人捧,拿不到好的資源,始終在三線開外徘徊。演戲基本隻有配角。片酬扣完給公司的分成之後,落到自己手裏的其實沒多少。
去年好不容易攢錢在首都買了套七八十平的房子,年初裝修完搬進去,捂都沒捂熱乎。這時候說要賣房,確實很舍不得。
王鵬半晌沒聽見他說話,接著道:“解約基本是不可能的,也沒有好的下家。這一點你要明白。”
寧斐然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王鵬又說:“你先告訴我,你是為什麼要解約?如果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可以跟公司商量一下。”
這回寧斐然猶豫了一會兒,委婉道:“我的個人形象……可能有點不太適合出現在鏡頭前麵。”
王鵬:“……嗯?”
他沒聽明白。
怎麼叫個人形象不適合出現在鏡頭前?
寧斐然雖然隻是個三線,但臉沒什麼可說的,俊朗溫和,眉目精致,眼神堅定,是很古典正統的帥哥形象。
昨天還在劇組拍戲,今天就不適合出現在鏡頭前了?
王鵬腦筋一轉,忽然緊張起來。
不會是遇到極端黑粉被潑了硫酸?持刀行凶然後慘遭毀容?隨即又否定自己的猜想。要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恐怕已經熱搜預定了,輪不到寧斐然打電話吞吞吐吐。
女朋友抽完卡,抬頭張望。王鵬衝她揮了揮手,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嗯……”寧斐然哼哼兩聲,猶豫了一會兒。“我發張照片給你,自己看吧。”
王鵬應下了。掛斷電話想了想,又往大廳的柱子後麵走,以免等會兒寧斐然的照片被別人看到。
他做足了心理準備,覺得自己哪怕看到長滿膿包的臉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震驚,卻還是在看到圖片的時候茫然了。
【王鵬:……?】
寧斐然發過來的圖片裏,整張臉幹幹淨淨,什麼東西也沒有。
【寧斐然:你往上看。】
王鵬就往上看。從下巴看到鼻子,從眼睛看到額頭。看出手機屏幕,視線略過航站樓,看到了遠處的藍天白雲。
王鵬:“……”就是什麼都沒有啊?
他又發了一個問號。
寧斐然提示道:【頭發裏,有一點點……】
王鵬於是看頭發,拿出列文虎克的觀察力,終於在烏黑油亮的頭發裏發現了一點點綠色。再放大一看,好像是個……草芽?
整株草被埋藏在黑色頭發裏,委委屈屈冒了個頭,看起來不勝嬌弱,可憐巴巴的。
王鵬覺得自己明白了。他有點同情。
【要是頭上沒點綠,生活哪能過得去?天涯何處無芳草,一茬更比一茬好。過去了的事情就別放在心上,愛情沒了,事業可以有。不能因為一段感情的失敗,就斷送自己的前途啊。】
王鵬苦口婆心地安慰。他還百度了失戀的雞湯小段子,預備發給寧斐然。
【寧斐然:……???】
【寧斐然:不是,我沒有!】
【寧斐然:那個草……是我頭上長出來的,我懷疑可能是什麼疾病。就現在這樣,沒辦法出鏡,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王鵬懷疑寧斐然是在驢他。然而看了看日期,也不是四月一號。圖片裏小草芽看著碧綠清脆,沒有塑料感也不像是PS。
他隻好再給寧斐然打電話,再三確認是不是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王鵬不淡定了。
“你還沒去醫院吧?”王鵬道。“我這邊有私立醫院的朋友,等會兒聯係一下過去做個檢查。我們在醫院碰頭。出門記得帶好帽子和口罩,免得被人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