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弈道:“忘了,去看老爺子的時候偶然提起,就說給他聽了。”
寧斐然和周弈都沒有刻意隱瞞,連周盛洋都知道,周洪森那樣一個睿智精明的老年人,又怎麼會不清楚。
寧斐然呆若木雞。
他還以為沒有進行到出櫃見家長的地步,卻沒想到周弈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已經把關底Boss打通了。
這就像參加個馬拉鬆,以為前方艱難險阻,需要無盡的毅力去克服,卻沒想到踏上賽道的第一瞬間,裁判就宣布你已經到達了終點。
比起驚喜,其實茫然驚愕要更多一些。
“啊,這……”寧斐然有些愣。“周老先生沒反對?”
周弈不以為然道:“有周盛洋和章柔這種糟心事在前,你又好看又有事業心,他高興都來不及。”
寧斐然:“……”也是。
兩人洗漱完畢,一同前往周洪森療養的醫院。
照舊是楊秘書開車來接,趁對方不注意,寧斐然碰了碰周弈,小聲說:“他還不知道?”
周弈瞥了駕駛座一眼,譏嘲道:“等下當麵抖出來,看周盛洋是什麼表情。”
他們在後座說了幾句話,楊秘書邊開車邊說:“周總今天把其他人都叫過去,是出了什麼事嗎?”語氣隨意又自然。
周弈麵無表情道:“等等你就知道了。”
楊秘書:“……?”
寧斐然從後視鏡裏接到楊秘書投來的疑惑目光,隻得回了一個笑。
醫院裏,周洪森半躺在病床上,神色灰敗,眼神裏透露出沉沉暮靄,仿佛快要燃盡、熄滅的最後一點餘燼。
周盛洋一家來得早一點,沉默著坐在一邊,看起來不像一家人,倒像是仇人,互不搭理。
文英拉住周簡噓寒問暖,周青站在周盛洋身後,表情忐忑又惶惑。章柔一個人默默站在角落,垂著頭。
周洪森看到他們就覺得煩,隻低頭喝茶潤嗓,沒開口說話。
一片寂靜裏,周盛洋沉不住氣了。他看了眼時間,催促道:“爸?今天叫我們來有什麼事,這麼大費周章。我還要開會,不能耽誤時間。”
周洪森撇他,慢慢呷了口茶水,才沉沉道:“叫你等就等著,哪來這麼多話。沉不住氣,能有什麼出息。”
周盛洋:“……”他滿臉無奈,幾度想站起來直接走。然而礙於周洪森看過來的眼神,還是沒能鼓起勇氣,隻好釘在原地。
又等了十來分鍾,外麵走廊傳來腳步聲,隨後有人推門進來。
周盛洋見到周弈並不吃驚,隻不愉地移開視線。見到跟在周弈身後進來的寧斐然,才略微睜大了眼睛。
人都到齊了,楊秘書想帶上門出去,周弈看他一眼:“你也待在這。”
楊秘書一怔,不清楚周弈是什麼意思,疑惑地看過去。
周盛洋表情微微一僵。
周洪森把所有人的動靜都看在眼裏,結合周弈提前跟他說過的話,基本弄清了所有的事情,他目光一冷,心口氣血上湧,忽然咳嗽起來。
所有人都站起來,有的叫“爸爸”,有的叫“護士”,團團上前圍住病床。
周弈上前,一邊拍周洪森的背順氣,一邊從他手裏拿過水杯,慢慢喂了幾口。等到老人氣喘順,周弈才退開。
周洪森感覺胸`前阻塞,呼吸不暢。他擺了擺手,讓其他人退開,隨即沉著臉,把所有人都打量一遍。
最後目光落到寧斐然身上,停住了。
寧斐然衝老人點點頭,略一笑,算是打招呼,姿態爽朗。
他長得清俊溫和,很討長輩喜歡,周洪森也不能例外,幾乎是立刻有個好印象。對比起周簡玩世不恭渾渾噩噩,周青心比天高自識不清,當然是寧斐然這種顯得格外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