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儀門,再次拿出牌子,看門的士兵忙著賭博,沒人對我瞧上一眼,於是笑笑,邁過門檻而去。
……
我在雜草和林木間向前走著,天空被絲絮般的雲輕蓋。終於在可以全觀秋水園的山崗上坐下來,伸長了腿,露出腳踝。
不遠處有一個細長的湖泊、幾個小山嶽高低起伏著,坡度不大,如果放馬跑起來一定很HI吧,若用做高爾夫球場也算合格,視野之下,秋水園像一隻怪獸伏在腳下,一切均不真實。我眺望著遠方,心裏有些模糊的念頭,仿若置身時間空間之外。
我把亮白的雲絲頓煙盒拿出來,挑出一隻卷得極有挺拔姿態的拿出來點上。這是我在兩年後又一次抽煙,夾雜著花香和宣紙氣息的煙絲滋味很妙,就像大學二年級時,我在鳳凰古鎮旅遊,那天下著絲絲雨,走在墨染的山水裏,突然聞到鎮上人家灶房裏飄出的煙火氣,是的,就是那種感覺,不和諧,但非常有墜入感。
在那個高樓林立的世界裏,我隻在工作間,樓道,酒吧和車廂裏抽煙,那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從沒有像現在,在一派金色陽光之下,在一片青色飛簷之上,吸一支煙,這讓我覺得快活。於是不用手,而是用嘴叼著香煙,做著愜意的姿態,我甚至得意地眯上了眼睛。
我想就此睡一會兒,但這樣的快活並沒持續多久。
我被震動的大地打消了睡意,身體因為震動似乎向山下滑去,像被山巒抖落的塵土。而後分明有馬蹄聲,初如悶雷,後如炸雷。
起身,向後張望,似有快馬的身影在林間閃現,我聽到馬嘶,充沛而悠長地響過,而後,隻是一個打閃,眼眸裏驚見閃亮的一串向我飛襲,陽光下竟然拖著一道熾亮的光尾。
是……流星嗎?
當我看清那是一隻羽箭,一切已晚。
心裏一緊,本能地一躲,但冷冷的亮光還是釘入我的肩頭,我親眼看著鐵質的尖角把我的皮肉鑽開鑽破,而後鑽了進去,像一隻蟲子拱入西瓜的慢鏡頭。
我踉蹌一步,而後跪倒,來不及感受痛楚,扭頭,先看到箭尾一字,“墨”。箭色赤金,杆上描龍。
龍是皇上的標誌,難道這支箭屬於錦元帝?
我盯著箭尾那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血正順著箭杆往外流淌,箭尖應是開了糟的吧,血流嘀嘀嗒嗒地往下滴,很快衣衫上紅了一片,地上也有不小的一灘,顏色炫的奪目,我被自己血的顏色驚呆,而後慣性地伸出手去掏手機,要打120,卻又猛然想起這是一個蠻荒的年代,沒有拿手術刀的外科醫生,更沒有消毒水和白繃帶,就算受傷,能依靠的也隻有自己。
心念至此,疼覺方被喚醒,膀子像被生生缷掉,裂痛難當。
我掙紮著扯開身上的衣服,想看看傷處的情況,如果可能,我想盡快拔出箭頭,為自己包紮止血。
左手完全不能動作,隻是右手用著力,古時的綾羅並不耐扯,饒是痛苦中,手打著顫,依舊把衫子撕得粉碎。可能是痛感太強烈,那時我已有些暈沉,跪著的大地變成了浪潮湧動的大海。
我的眼睛向下看,裏麵穿著白色的肚兜,上麵是我親手繡的向日葵,因為繡工粗糙,因為花樣古怪,初穿著時,沒少被同寢的女官們嘲笑,但我偏愛。
再世為人,我曾下決心要做一棵快樂的向日葵。
現在向日葵已被鮮血染紅,右手抬起,握住箭杆,想拔出那隻箭,未及用力,人已被一片陰影遮蔽。
抬起頭,看到幾個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