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逸舟麵不改色,仿佛初次見麵般朝楊曦伸出手,“你好,穆逸舟。”

楊曦也很配合地握手,“你好。”

氣氛有點微妙,除了毫不知情地老教授外,其他三人都各懷心思。

穆逸舟每回見童溪時都碰見楊曦,就算明知已沒有嫉妒的立場,看他倆出雙入對,心裏仍不舒服,想著剛才看到兩人談笑而來的畫麵,更是刺眼。偏巧自家老師記性好,滿腔熱情地往他心上插刀,殺人不見血。∫思∫兔∫在∫線∫閱∫讀∫

此地不宜久留,他深深看了童溪一眼,然後扶住自家老師,“這兒風冷,我先陪您去學院?”

待會還有個論壇,付教授得出席,便點點頭。

童溪和楊曦忙先後道別,“老師再見。”

目送那祖孫般的兩人離開後,氣氛稍微有點奇怪。

楊曦見穆逸舟也有三回了,之前看童溪那反常的舉止時就覺得有貓膩,沒想到今日偶遇,竟會看到這麼一出。

說不嫉妒那是假的,聽老教授那語氣,童溪跟穆逸舟顯然是曾在一起過,還是被長輩看好的眷侶。而童溪呢,每回拒絕他的善意時都毫不心軟,剛才聽穆逸舟睜著眼睛瞎胡謅時竟然沒阻止。

隻可惜,他早就揚言不會死纏爛打,總得把狼尾巴藏好。

楊曦隻能不露情緒地笑歎,“這老師挺有意思。”

“嗯,德高望重又沒架子,在學院挺有威信的。”童溪看向遠處,還沒收回目光。

她的唇微微抿著,神情惘然。

楊曦盡力讓語氣輕鬆,“有趣的老頭,挺好的。”

童溪出著神沒說話,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

老教授那番話如同往湖心投了顆石子,雖說當時各自鎮定又若無其事,畢竟蕩起了漣漪。

童溪送走楊曦,回宿舍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就算有意不去觸碰,有些記憶卻像是雕刻在腦海裏,拂去灰塵後仍然清晰。

這座A大的校園裏,她學習生活了七年,每個角落都很熟悉。學校裏的教學樓、圖書館、籃球場、湖邊往北那一帶園林般的散心去處,乃至路旁的草木、商店、食堂,都曾在她和穆逸舟共同的記憶裏。

她一路往回走,穆逸舟的身影就一遍遍浮起來,提醒曾經的許多事——

大熱天去看他打籃球,回來途中買冰激淩,他單手撐著,她隻管拿勺子挖著吃。穿著簡單T恤的男生汗流浹背,頭發被汗水浸得半濕,卻意氣風發。

期末季的論文考試逼得人頭禿,她拽著他去自習,聽他講題,直到圖書館放閉館音樂,再踩著昏黃的路燈送她到宿舍門口。

閑來無事時約人在草坪打牌,他總能穩控全局,讓她有恃無恐。

冬天的寒風流氓一樣凍手凍腳,她愛吃糖葫蘆,他經常特意繞道去買。

……

時隔數年,最先想到的竟是平淡而日常的記憶。

仿佛一轉頭,就能看見他坐在熟悉的地方,笑容一露,自信張揚。

她當然也記得其他的。

回宿舍的路上有個路燈壞了的園子,白天花木繁蔭,夜裏卻黑黢黢的,住著流浪的貓狗,滄桑歲月裏發生過很多事。夜晚經過時,風動樹梢,卻又格外安靜,穆逸舟會故意講鬼故事,嚇得她往他懷裏鑽。

在草坪上躺著吹風看夕陽時,他會毫無征兆地突然開車,看著她紅了的臉說晚霞可真漂亮。

在她毫無防備時,會狀若無意地騙她說嘴唇上有零食碎屑,然後借機耍流氓。

太多的記憶紛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