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薇將信將疑,腦袋暈暈乎乎的,實在是李如月灌輸的東西太多,她難以消化。

“薇姐兒。”李如月緊緊握住李采薇的說,期盼地望著她:“你叫我一聲娘好不好。”

李采薇顫了下,下意識想抽回手。

李如月緊握不放,淚流滿麵:“叫我一聲好不好,讓我走的安心點。”

李采薇心神掙紮了下,想起她這些年對自己的好,又想起她為自己做的種種,左右看看,此地隻有她們兩人,當下咬了咬牙,低低叫了一聲:“娘!”

等了十八年的這一聲,李如月喜極而泣,悲喜交加地哭起來:“我的薇姐兒,娘走了,以後再也不能護著你,你以後可怎麼辦啊!”

老夫人已經老了,還有些不中用。他大哥心裏衛國公府最重,不可能一心一意著薇姐兒。柏氏一開始倒是疼薇姐兒的,可慢慢的心思也移到她親生的陸梨身上。這輩子陸梨不肯認柏氏,可誰能保證柏氏的心意不會變。可憐她的薇姐兒,一個全心全意守護她的人都沒有。

念及她馬上就要被問斬,李采薇湧起不舍和不忍,跟著落淚。

李如月更加傷心,嚎啕大哭。

李采薇卻不敢痛哭,怕回去被柏氏問起。

回到府裏頭,米嬤嬤就悄悄把獄中發生的事說了:“……姑奶奶十分小心,老奴也不知道姑奶奶和姑娘說了什麼。”

李老夫人忍著頭疼:“回頭我問問采薇,但願那孽障別說些有的沒的。”

“您頭又疼了?”米嬤嬤小心翼翼地問。

李老夫人神色陰鬱:“就沒一刻不疼過,那些個都是庸醫,說不上子醜寅卯,隻會開太平方子。”

米嬤嬤嘴角動了動,到底是沒說。

她想說不敢說的,李老夫人自己說了:“隻怕我是中了陸梨的招了,她那醫術,臉都能換,手指都能接,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她這是要活生生折磨死我。那樣睚眥必報的性格,也不知道隨了誰。”

病痛的折磨,失明的痛苦,很快就磨掉了李老夫人對陸梨那不多的愧疚,隻剩下怨恨,且在與日俱增。

下一刻,變成了深深的恨。

米嬤嬤猶豫了下又道:“姑奶奶讓奴婢給您帶句話,她說她不想被當眾處斬。”刑部複核已經下來,維持順天府的原判,斬刑。

“難道我想嗎,可事到如今,我又能如何,是她把事情做的太絕了。”李老夫人悲痛。

米嬤嬤眼角抽了抽:“姑奶奶的意思是,她想走的體麵點,獄吏看守的太嚴了。”犯人死在獄中,獄吏是有連帶責任的,自然看得嚴格,李如月又沒有撞牆的勇氣,隻得央求李老夫人給她一個痛快。

李老夫人明白過來之後,直覺得有把刀子在紮心髒,她的女兒求她給她一個速死,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情嗎?

李老夫人開始恨,恨陸梨,若非她咄咄逼人,何以到了這一地步,為了讓女兒少受一點罪,她竟然要想辦法親手送自己的女兒上路。

主仆二人都沒有注意到,簾子輕輕的晃動了下。

柏氏靜靜地聽著丫鬟說話,當她意識到婆婆並非她以為的慈悲人之後,她就藏了一個心眼,她怕哪天自己再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害了,於是收買了一個丫鬟。對她這個當家夫人而言,這一點都不難,有的是人想巴結她。

如今,就是這個丫鬟告訴她。采薇背著她偷偷去看李如月了,知道她會不高興所以要偷偷去,明知道她不高興,還是要去。終究是親母女呢,親生的就是不一樣。何況李如月那麼疼采薇,為了采薇的幸福殺人犯法,采薇怎麼可能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