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就是皇貴妃的父親, 隻要長女肯替他說一句話, 出閣入相不在話下,而不是當個備受嘲笑的微末小吏。

微末小吏,賀知年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他堂堂探花郎, 禮部侍郎, 居然成了禮部的一個小筆帖式, 這全都是拜他那當皇貴妃的長女所賜。

自從她得寵上位,他們家賀家就開始倒黴,他的官職被一貶再貶, 成了不入流的筆帖式。妻子每次在宮宴上都是動輒得咎。兒女處處不順,連婚事都艱難。親朋好友誰不知道他們得罪了皇貴妃,避他們如蛇蠍。就連景陽王府都跟他們劃清了界限, 惟恐被連累。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到頭,被如此的鈍刀子割肉,有時候他都想來個幹脆的,省得日日夜夜擔驚受怕,不知道何時就大禍降臨。可他又抱著長女消了氣,和他們冰釋前嫌的希望。

雖然渺茫,但是賀知年一直衷心地盼望著。聽下人報賀蘭欣在房裏痛罵姬月,萬一傳到宮裏去……賀知年如何不生氣害怕,指著賀蘭欣一通罵:“你給我消停點,皇貴妃那是你能罵的人,你想死別連累全家。還有,聖旨已下,那就由不得你不嫁,你不想嫁也得嫁,要死要活也嫁過去了再死,別連累你幾個弟弟。”

賀知年重重一甩衣袖:“說到底,這門婚事是你咎由自取,你姐姐自打來了家裏對你諸多忍讓,是你欺人太甚,平日裏欺負就算了,居然還想把她嫁給謝意林這個敗類。如今輪到你嫁過去了,說句難聽點的,你是自食惡果。”

賀蘭欣氣得直打擺子,不甘示弱:“當年你一聲不吭,現在倒想當慈父了,晚了!你想認個皇貴妃女兒當便宜國丈,想得美,人家可不認你。”

被捅了肺管子的賀知年勃然大怒,揚手就是一巴掌:“孽障!”

賀蘭欣被打的偏過頭去,連發髻都亂了,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賀知年。

賀知年怒上加怒,抬手還要再打。康樂郡主撲上去按住賀知年的手:“老爺,蘭欣傷心太過昏了頭,你又何必跟她一個孩子計較。”

“慈母多敗兒,都是你把她慣成了這個德行!”賀知年又找到一個遷怒對象。這兩年昔日的賢內助早已成了不賢妻,賀知年對康樂郡主沒個好臉色,尤其是在景陽王府明哲保身都不替她張目之後。

康樂郡主還能如何,隻能說:“都是妾身的錯,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

賀知年一肚子的邪火,恨聲道:“我們賀家早晚敗在你們母女倆手上。”說罷,甩袖離開。

賀蘭欣冷冷一笑,滿滿的嘲諷。上輩子她就看透了她這個爹,趨炎附勢,貪慕虛榮,勢利小人。她娘風光時,拋棄共患難的原配,為了討好她娘,毫不憐惜地犧牲原配之女。她娘落魄了,輪到姬月風光了,他就想跪婖姬月,於是就作踐她們母女。是遷怒,也是向姬月表忠心,可惜啊,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姬月不吃他那一套。倘若姬氏還活著,她一點都不懷疑,她爹會痛哭流涕去想姬氏懺悔求複合,把一切錯都推到她們身上,她爹就是這麼一個人,隻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忘恩負義小人。

“娘你到底是有多眼瞎,才會看上這個男人。”

康樂郡主呼吸一窒,悲不自勝,是啊,她當年怎麼就會看上這個男人,隻怪當時太年輕,被一張皮囊花了眼。

“是娘對不起你。”康樂郡主淚流滿麵,若她沒嫁給這個男人,也就沒有今天,然而這世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