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看竟是兮姌。
“穆九公子,家主今日要入宮大朝,是起身伺候的時候了。”兮姌輕輕的在他耳邊道。
穆雲琛自知自己在這裏是個什麼身份,朦朧中很快起身,見身上真有一床錦被不禁怔了怔。可他也沒有太多時間想旁的,見兮姌招呼六名衣著整齊、各持洗漱之物的侍女入內,便立刻起身跟著丫鬟去後麵梳洗了。
“家主起身了。”兮姌在清歡耳邊低喚。
“天還早吧。”清歡皺著鼻子嘀咕,這個時候她像極了一個普通的閨閣姑娘,討厭早起想賴床。
待清歡不情不願的坐起來,兮姌便從侍女手上拿起冷水浸好的布巾,用冷水先給清歡擦一遍臉,把清歡擦得一陣激靈瞬間就清醒了。
“好涼。”清歡眨眨眼睛,神態可愛極了。
穆雲琛從淨室出來便看見小動物一樣圓睜眼睛坐在床上的清歡,心中不禁詫異,原來她不凶的時候也有這樣有趣的一麵。
清歡沒瞧見他,接過兮姌從銅盆中剛拿出來的熱布巾又擦了一遍臉,這才徹底緩過來,掀開被子走下拔步床,漱口潔牙,將水吐在侍女捧過的景泰藍描金牡丹花盂中。
洗漱之後清歡神清氣爽的坐在陳列了無數珠寶首飾的黃花梨木妝台前,看著紅木雙獅西洋鏡中的自己,任由梳頭侍女為她梳頭挽發,敷粉點唇,化了入朝的大妝。
入朝的大妝並不花哨,但要畫的得體,講究一個自然精致卻又突顯神采,絕不能給人一種無精打采見天子或者嫵媚妖嬈上朝堂的感覺。
清歡原是標準的美人鵝蛋臉,桃花眼柳葉眉,穿起裙子來漂亮的很是引人目光,但如今化了朝妝變更有一種颯爽沉穩的美融入其中,秀美之上更添端肅,給人想要欣賞又凜然不侵犯之感。
穆雲琛今日的注意力並未在清歡身上,他隻是一個世家不受寵的庶子,從未見過這等大陣仗的梳妝,全程在一旁觀摩,便察覺出王朝頂級的簪纓世家真正的高貴雍容之處來,隻將這番見識暗暗記在心中,從中揣摩世家心理。
清歡梳妝已畢,起身站在玉樹擎天的大穿衣鏡前緩緩張開雙臂,由四名穿衣侍女服侍,穿好豔紅精繡麒麟的大朝服,戴上銀翅明珠紗冠,掛金剛石珊瑚祖母綠朝珠,轉身之時粉底烏金小朝靴在江崖海水繡朝服的衣擺下若隱若現,矜貴威嚴,氣勢逼人。
站在不起眼處的兮姌將一隻象牙笏板遞到穆雲琛麵前,婉聲道:“穆九公子,今日在這裏學著,日後可要用來服侍家主。”
第8章 誤入閨房
穆雲琛很快明白了兮姌的意㊣
等他稍微回過神看到一旁的琺琅自鳴鍾才發現自己坐在這圈椅上約有半個時辰了。
畢竟是在逃命呢。穆雲琛放下那古籍,真真是舍不得這許多可望而不可即的善本,可他心中又不禁苦笑,自己竟是在這種際遇下陰差陽錯的了卻了一樁讀書人的誌願。也不知這屋中住的是誰,收集了這麼多散佚多年難得一見的好書,與他誌趣如此相投,若能見了,他便平生夢寐引為知己。
穆雲琛感歎著,餘光瞟過長長的書案,見上麵打開著一本字帖,那一頁上正巧是東坡居士的《浣溪沙》,看得出留下墨寶之人習的是顏體楷書並深得精髓,可謂點如墜石,鉤如屈金,縱橫有象,低昂有態。再看那案上澄心堂宣紙上模仿的字便差了許多,顯得有些幼稚可愛。
但穆雲琛很快就發現,所有宣紙上臨摹效仿的皆是同一句:人間有味是清歡。
細雨斜風作曉寒,人間有味是清歡。
穆雲琛一怔,立刻將字帖翻倒扉頁,隻見上書一行飄逸的行書小字:和熙六年一月十五宇文念手書此帖,贈愛女清歡。願吾清娘,稱心如意,夢誌以成。
這字帖的作者竟是宇文門閥的前任家主宇文念!而他贈與之人,如無意外便也是這房間的主人——宇文清歡!
穆雲琛大驚之下站起了身,但由於他之前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加之身上的藥力沒有完全消退,猛然起身便覺頭暈目眩,全身發軟,移步之下碰到了床前的海棠芙蓉鳥走馬燈。
穆雲琛扶著百子千工的雕花床架才穩住身形,輕喘了幾口氣方覺緩了過來,他看著這屋內精致漂亮的陳設,望著處處擺放鮮花的角落,想起宇文清歡大氣卻略顯陰暗的正院寢室,心中雖升起抵觸的反感,亦莫名的生出幾許自己都未察覺的憐憫。
和熙六年,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原來七年前宇文清歡就是住在這裏。
“郡主回來了,郡主回來了。”
穆雲琛思緒稍定,忽然聽到兩聲輕喚,不由整個身體都緊張起來。他知道宇文清歡的母親是公主,她一出生便有郡主封號,所以有人叫“郡主”,是宇文清歡回來了?!
第9章 逃跑被抓
經過昨天的一番折騰,穆雲琛的身體怕清歡都怕出了本能,想到清歡要來,他一身冷汗正不知躲在哪裏為好,慌亂間抬頭一看卻見一隻金剛鸚鵡悠閑的在鳥架子上晃蕩,像模像樣的歪頭看他道:“呀,不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