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她感到自方才開始穆雲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一直都在。

清歡喝了不少酒,眼下已經不能像白日裏一樣遊刃有餘的應對穆雲琛了,所以她想要避開。

“姨媽,我去更衣。”

清歡向大長公主請辭起身,也許因為坐得久了剛起來就覺得小腿發麻,險些跌回座位。

“宇文家主當心。”醇厚的聲音如經年沉香的酒,自清歡身邊傳來。

元林川極有力的托了一把清歡的前肘,待她站穩身形後便立刻鬆開,單手負後身姿挺拔的站在了一旁。

“定邊將軍。”清歡看著元林川很快桃花眸就染上了慣有的客套笑意,向元林川點頭示意。

“要叫鎮北大將軍了。”大長公主坐在位置上笑盈盈的糾正道。

清歡紅唇勾起標準的弧度:“我倒是忘了,聖上登基元將軍居功甚偉,確實也當得這武將之首一等‘大將軍’的頭銜。”

“宇文家主客氣。”元林川微一頷首,並無一句多餘的話。

大長公主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最後她指著元林川笑道:“大將軍是厲害,但是好在本殿也算是大將軍的長輩,央大將軍一件事,送我那坐麻了腿的外甥女兒出去可好。”

元林川立刻後退一步,麵色肅然的躬身行禮道:“大長公主折煞元林川。”

大長公主對清歡笑出聲道:“你瞧瞧咱們大將軍從小到大都是這麼規整端肅的一個人,當初要你嫁他你不肯聽話,不然也不必如今還要自己個兒強撐著偌大的家業,後悔了吧?”

大長公主說完又對神色凜然毫無玩笑之意的元林川道:“大將軍也不必多禮,本殿上年紀了,與你們說笑,你隻說答不答應我送清歡出去便是。”

元林川難得露出一個淺笑,以顯示自己對大長公主調侃之語並不介意,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對清歡道:“宇文家主請。”

清歡沒有推辭。

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初憑一己喜好就能恣意妄為的她了,她如今帶著目的前來,為了與朝廷斡旋獲得裁軍交換的最大的利益,她需要元林川這個同為四大門閥實際控製人的盟友,她還需要所有利益一致的盟友,哪怕那些人曾經與她為敵。

隨後,元林川與清歡並行出了大殿,從側門來至宮燈搖曳的抄手遊廊。

“多謝大將軍了,前麵我自己去就好。”清歡說著回頭望了望漢白玉階下濃濃的夜色,繼而眸光上移,望向了繁星閃爍的天幕。

“今晚夜色很好,有些像我小時候與父親一起觀望的星空。嗬,果然,京城就連夜色也與西南不同。”清歡隨意一笑,語氣中帶出難掩的寂寥。

她回過身來朝元林川笑得親切,她問:“我走了六年,大將軍可曾也想起過我這個人?”

元林川微一點頭。

清歡又笑,問道:“大將軍可是兒女繞膝了?我家的姑娘有五歲了。”

元林川語氣平淡道:“並未婚娶,何來兒女。家主育有繼承人之事,我已聽說。”

清歡入京之前他不僅知道她有女兒,還知道那女孩是她與一個或許今生都不會再回來的西洋人所生。

元林川很少因為私事打聽別人,但他卻很直白的問清歡:“家主可曾想過與令愛回京定居?”

清歡沒有亮出底牌,她隻是隨意笑著說:“這怎麼好說呢,山高皇帝遠樂得逍遙自在,不回京也有不回京的好處。”

她的手指摩挲著漢白玉欄杆的石柱:“人這一輩子不就是看個運嗎,該回的時候自然就回了,就像走的時候也沒想到就那麼走了。有的時候還真是感到人生無常啊——”

清歡斜靠在漢白玉欄杆上,一身豔麗的紅裙讓她在宮燈下顯得愈發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