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鏡。
深藍的夜色籠罩住他半邊臉孔,廊燈照亮的那一側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可能是太久沒見,感覺他和記憶中有些變化,我都不太確定,他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
房東太太不解其意:“你在說什麼呢,他就是我們認識的小商呀。”
容致笑了笑,沒有說話。
※※※
這間四十平的公寓裡,堆滿了雜亂而陳舊的家具。
掉了漆的綠色牆皮,迷糊不清的鏡麵,頭頂懸掛著吊扇和白熾燈,腳下的塑膠地板早已潮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踩上去凹凸不平。
破了皮的沙發上散落著情?色雜誌,和一些賭徒的逆襲神話。
若非台歷上清晰地印刷著年份,商珩一瞬間恍惚以為自己是重生回了上世紀九十年代。
他快步走回那間小到無處下腳的臥房,抽屜的鎖已然被撬開了一半。
商珩眼神微沉,抽出屜子一看,裡麵被翻得亂七八糟,那隻存放著重要物品的銅麵小盒被掰成兩瓣,兩百萬的支票果然不翼而飛!
砰的一聲,臥室門摔在牆麵又反震起來。
商珩蹙眉回頭,隻見一個人高馬大的壯碩中年男人挺著啤酒肚,一手扶住上門框,另一隻手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小兔崽子!你膽肥了?竟敢凶你弟弟?別以為在外麵傍上了有錢人,翅膀就硬了,有錢還敢藏起來,不孝敬父母?老子白養了二十年你這個白眼狼!”
商保寶手裡抱著一根雞毛撣,躲在父親身後幫腔:“就是!這麼晚還不回家做飯,肯定在外麵鬼混,偷偷藏了那麼多錢,說不定身上還藏著更多呢!”
商珩冷淡地瞥了對方一眼,望著眼前喝得醉醺醺的賭鬼:“支票在哪裡?那不是你們的錢,也不是我的錢,我要拿去還給人家。”
“還?我看你是找打!敢問老子要錢給別人?”養父像是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一把奪過商保寶手裡的雞毛撣,掄起來就往商珩身上抽——
商珩下意識側身躲閃,無奈房間裡空間太小,一不留神被打了兩下,小臂幾道火辣辣的紅痕。
商保寶躲在門框後,一陣幸災樂禍的哼笑,還敢在外人麵前瞪他,活該!
商珩無語地擰起眉頭:“鬧夠了沒有?”
“竟敢敢躲?還敢頂嘴?老子讓你躲!”養父被他的舉動激怒,把雞毛撣子換了手柄那一邊,再次狠狠朝對方抽過去!
不料這一下沒打到皮肉,反而落入一隻鐵鉗般的手掌心。
商珩握住棍柄的手紋絲不動,麵罩寒霜,冷冷盯著養父凶神惡煞的臉龐,嘴角竟然慢慢蕩起一絲笑意。
白熾燈從頭頂傾覆下蒼白的光,麵部光影一分為二,透出幾分森然和冷酷,沉澱在微翹的嘴角。
“鬧夠了吧?”商珩緩緩開口,手腕用力,將雞毛撣子一點點抽出來,雙手握住兩端,啪的將它折成了兩截。
商珩常年健身的身體素質,跟原主的弱不禁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反倒是被酒色賭掏空的養父,是個色厲內荏的空罐頭。
養父沒料到向來逆來順受的養子竟然敢反抗,呆了一呆,反應過來,頓時怒火滔天,粗壯的脖子青筋遒勁,紅得滴血:
“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不孝子!老子供你吃喝,你給老子錢花天經地義!你不知感恩還敢頂撞?”
他四處搜尋著手邊其他可以打人的玩意:“我今天非教訓教訓你這個兔崽子不可!”
“哈!敢惹爸爸生氣,你完蛋了!蠢貨!”商保寶飛快從廚房取來一根粗大的擀麵杖,在一旁煽風點火,“爸,那天我瞧見了,他上了一個男人的豪車!”
“他肯定不止有兩百萬,自私鬼偷偷藏起來,不肯給咱們!也不想想要不是咱家收養他,指不定這會在哪兒討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