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將方雨柔如何,他站起身來,毫無溫度地笑了:“蘇家的錢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拿的,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話,你們可以直接滾了。”

護工們聲若蚊蠅,點頭應是。

蘇成硯起身往外走,剛一出門就看到不遠處的蘇惜年,對方悄無聲氣地站在走廊盡頭的一間臥室門外,身子緊緊靠在門板上,側耳傾聽著什麼。

那是白蘇的房間。

察覺到蘇成硯的目光,蘇惜年非但不為所動,反而抬起頭來,衝著他展顏一笑,笑容溫軟而詭異,然後豎起一根白淨如玉的手指,抵在薄唇處,無聲地噓了一下。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涼意悄然爬上脊背,蘇成硯對這個家的厭惡情緒在一瞬間達到了頂點,他勾起唇角,語氣嘲諷地說道:“一群瘋子。”

古樸雅致的閣樓,平整有序的草坪。

夏日的午後,穿著淺藍色兒童套裝的孩子午睡醒來,開始尋找自己的小夥伴,“喵喵,喵喵?你在哪裏?”

翻遍了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都沒能找到他那隻白底黃花的小貓咪,小男孩不滿地嘟起嘴巴,轉而往老宅的閣樓跑去,喵喵最喜歡待在閣樓的頂層曬太陽了。

閣樓已經有了些年頭,木板陳舊,空氣中氤氳著一股濕氣以及淡淡的腐朽氣味,卻也恰好遮掩了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東西。

一層,兩層,三層……

終於來到了閣樓的頂層,小男孩有些累到,扶著膝蓋喘氣,就在這時,房間內忽然傳出幾聲怪異的慘叫,聲音淒厲尖細,宛如初生的嬰孩,聽得人不寒而栗。

喵喵?那是喵喵的叫聲!

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勇氣,小男孩一把推開了門,再然後……

再然後是什麼呢?

白蘇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死死握住抱枕,拚命地回憶著那段模糊而淩亂的歲月,試圖從裏麵找到蛛絲馬跡,從而揭開自己失明的真相,然而任憑他用盡一切方法,仍然沒有絲毫進展。

“在想什麼?”蘇玄緊靠著他坐了下來,一手十分自然地搭在白蘇的肩側。

白蘇隻聽到他一個人的聲音,不由問道:“媽媽呢?”

“大概是回房睡覺了吧。”蘇玄應得漫不經心。

猶豫了一瞬,白蘇嚐試著開口勸說蘇玄:“媽媽還不夠好嗎?你跟齊書悅的事,讓她很傷心。”

蘇玄豔若桃李的笑容出現了一絲裂痕,“我想有些事我必須要告訴你了。”

“什麼?”白蘇敏銳地覺察出此時此刻的蘇玄有些不對勁。

攬在肩側的手微微收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白蘇聽到蘇玄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方輕聲道:“其實我跟你母親的婚姻隻是一次商業合作,這麼多年從來都是相敬如冰,而且,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

白蘇驚訝:“是因為齊書悅?”

蘇玄隻是望著他笑,眸色深沉,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白蘇摸索著去握他垂在身側的手,“那媽媽呢,你不要她了嗎?她會受不了的。”

蘇玄並沒有因為白蘇的話而心軟,他反手握住白蘇的手指,“她必須接受,我跟她有緣無分,強行綁在一起也不過是相互折磨,倒不如現在就放她走,趁著年輕,說不定還能再找到一個合心意的。”

白蘇無言以對,這麼多年的時間足以讓他了解到蘇玄的內心到底有多冷漠,他做出的決定從來沒有人能夠更改,況且平心而論的話蘇玄也絕對不是一個好丈夫。

見他沉默下來,蘇玄意味深長道:“而且,我已經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聽到他如此說,白蘇忽然覺得有些氣憤,說不清楚是為自己還是為方雨柔,他毫不客氣地指責蘇玄道:“你就那麼喜歡齊書悅?為了他老婆兒子全都不要了,將來還要跟兩個兒子一起……”

聲音戛然而止,白蘇意識到後麵的話不能亂說,隻好咬著唇瓣,賭氣道:“那我跟著媽媽。”

蘇玄正因為他的生氣而竊喜,聽到最後一句,又神情狡黠地笑了起來,用某種帶著淡淡寵溺意味的語氣說道:“還是跟著我吧,否則耽誤了你媽媽的姻緣可就不好了。”

這個根本不是重點好不好?!

隻要一想到這個強大的男人會因為齊書悅而折損自己的驕傲,在愛情當中不得不一再讓步,最後甚至淪落到要跟兩個兒子分享愛人的地步,白蘇的心底就忍不住湧出一股淡淡的酸澀感,他氣鼓鼓地望向蘇玄所在的地方,憤憤道:“我討厭齊書悅!”

“哦。”蘇玄想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點頭,最後卻因為少年炸毛的表情而破功,忍不住噗嗤一樂。

見他態度如此敷衍,白蘇惱羞成怒,扶著沙發站起身,想要往床邊走去,一邊還說道:“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冷不防地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蘇玄眼疾手快,抱著他一同摔在地毯上,自身墊在下麵,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

白蘇看不到他的神情,尤自想要掙紮,對方卻伸出一隻手將他的腦袋摁在胸口處,聽著對方平穩有力的心跳聲,白蘇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語重心長地教育蘇玄道:“爸爸,佛家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齊書悅現在是長得很美,但過個幾十年還不是一副白骨,你幹嘛這麼執著呢,何況我聽傭人說他根本沒有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