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無任何貪念的呢?
榮華、富貴、權勢、榮耀,在踏入這座宮廷時,她們就已經被一再灌輸了,踏進宮廷,見識了這天底下最無上的尊榮,最極致的富貴,她們就更加貪得無厭,甚至為此不擇手段,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不比那征戰沙場將士手染的鮮血少。
聽到他這嗤之以鼻的話,雲慟知道,他因後庭內闈傾軋而深受其害,對那些稍有野心的後庭女子厭惡至極,而他的後宮跟前朝之間也是千絲萬縷,即便是沒有自己的存在,這人怕也不會親近後宮。
這麼想著,抬手抓住捧在臉頰兩側的手掌,抬眼望進那雙幽深的眸子,“那陛下就當日行一善,去見見她們吧,好歹我這個被深藏太極殿的‘狐媚子’也是害她們被廢的根由。”
玄湛蹙著眉,輕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由頭?還有,誰在你麵前嚼了耳根子?”他平日裏深居簡出,連太極殿都甚少踏出,從哪裏聽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還用得著誰來嚼耳根子?現在隻怕我的存在滿朝文武都一清二楚吧。”隻是那些人不知他的身份,也不知皇帝陛下金屋藏嬌的不是什麼狐媚子,而是個男人。
“想什麼呢?”玄湛一驚。
“我知道,隻要我一日不願將此事公之於眾,你就能將我護在這太極殿一日。”安撫的拍拍皇帝陛下的手,“可是我這麼大一個活人,想要完完全全藏住,也非易事。”而且完完全全藏住,也非這人所願,否則以這人的手段,哪有藏不住的?
玄湛眨眨眼,目光有些閃爍不定。
見皇帝心虛,雲慟笑了笑,“去見見她們吧,外間風雨交加,別真淋出個好歹來,人都要離宮了,沒必要。”
玄湛捏了捏他的臉,“就你這麼軟的心,真不知道在戰場上,你是如何打的仗。”明明就是殺伐的血性之人,可偏偏卻有這麼軟的心腸。
雲慟笑,眉間滿是飛揚意氣,“上了戰場,自然沒有這麼軟的心腸。”
搖搖頭,皇帝陛下無奈,到底還是起了身,“全安,更衣吧。”
*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宮門處的守衛也已經換了一撥,可是那跪在宮門前的三個女子卻依然直挺挺的跪著,任雨淋,任風吹,一身狼狽,明知希望渺茫,卻不願離去。
明日既要離宮,過了今夜,她們再不能踏入這宮禁一步,再不能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麵,她們做了十年帝王妃嬪,可是見那人麵的時候卻寥寥可數,如今被廢,那人也隻是讓人頒下旨意便罷,連見都不願見她們一麵,便要遠遠驅逐。
誰能甘心呢?似乎誰都不甘心啊。
“他不會見我們……他果然不會見我們……”賢妃望著那宮燈通明的殿閣,喃喃失語。
她們跪了這麼久,那人定然是知曉的,可是卻連個傳話的奴才都不遣來,就任她們這般跪在這滂沱大雨中,完全置之不理。
不是不知他是個狠心的人,可是到最後,都如此絕情,這人的心難道是鐵鑄的是冰凍的麼?
“那就跪到他願意見我們為止吧。”良妃一臉漠然,雨水傾落而下,砸在臉上,連眼都幾乎睜不開,可是望著宮門裏那明亮的殿閣,心一寸一寸如死灰。
淑妃並不言語,隻是默默的跪著,明知那人不會見她們,卻仍抱著那點可憐的奢望跪在此處,她也不知自己是傻了還是瘋了,左右都逃不過,何必非要自取其辱呢?
“他不會見我們……即便我們跪到死,他也不會……”她垂著頭,話還沒說完,半垂著的眼眸底下那傾盆雨幕中突然出現了一雙玄底繡金龍的靴子,她以為自己花了眼,用力眨了眨眼,泛掉眼睫上的雨水,那雙靴子依然在,她倏然抬頭,果然看見不遠處的雨幕中,那矗然直立的高高在上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