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得不娶的,可是他心裏卻如何都放不下那小小的結……他到底不是他少年結發的那個人。
他不想自己像個女人那般,心念著這些無足輕重的事不能釋懷,他也從未想過,他有一日竟會有這樣的心境。
可心動情動後,再灑脫的心性到底也不能做到無動於衷。
說到底,他到底不是個心性灑脫的性子,對情愛,不動則已,一動便無法自製。
“傻慟兒……”玄湛嗬嗬的笑起來,將人攬入懷中,又是滿足又是欣喜。
聽到他的笑,雲慟越發覺得自己無地自容,他身為男兒,怎就如同那些困仄後宅深宮的女子一般動輒拈酸吃醋?
“朕唯一的愛妻遠在邊關十幾年,朕念著盼著,就想著等他長大,用最隆重的冊封,最盛大的九禮,將他迎進這宮廷,成為朕比肩的帝後,朕這一生唯一的愛妻。”玄湛笑著說,邊說邊歎,“朕說過,朕這一生,隻有你,心上隻有你,連身子也給你守著,既然朕連身心都給你留著,這結發又怎能許給他人?”
雲慟豁然瞪大了眼。
見他吃驚,皇帝陛下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能在有生之年見到慟兒為我拈酸吃醋,也算是值了!”
雲慟一聽,陡然垂下了頭,脖項耳根通紅。
聽到車廂中傳出的打開大笑,暗一甩甩趕車的鞭子,心裏想著,陛下和殿下如今感情這麼好,不久的將來,宮中就應傳出好消息了。
先雲王戰死沙場,亡時不過弱冠,雲家子嗣不豐,傳承至先雲王時,已是獨子,血脈凋敝,與之相應的沐家雖說子嗣血脈不豐,但也未至雲家這般,外間傳言,這乃是皇室彈壓下的結果。
相較沐家,雲家以戰起家,曆代子孫皆能征善戰,就連雲氏家奴都將才輩出,自立朝便將大胤三分之一的兵權握在手中,手握重兵,還傳承數代,這正是犯了帝王大忌。所以雲家子嗣凋零,沐家富貴榮華。
可是隻有曆代君王才真正清楚,雲家子嗣不豐,跟所謂的皇室彈壓沒有絲毫關係,當年自成帝始,往下這幾代帝王,與承繼雲家的雲王皆親如兄弟,從未生隙。
“當年你父王在世時,父皇才得以在外戚紛亂之下喘口氣,你父王離世,沐王又受掣,父皇越發舉步維艱,終是撒手歸西。”回憶起當年的往事,玄湛有些感歎。
這麼一個偌大的天下,還有一個紛亂的朝堂,獨自以一人之力硬抗,他以前不懂,登基繼位之後,他才知曉父皇的艱難,甚至一度,他也幾乎被這天下重擔給壓垮,索性,他還有惦念的人兒,所以逼著自己咬著牙關撐了過來。
雲慟用巾帕仔細擦著墓碑,“先帝和父王……”
“他們很好,就如同親兄弟那般,你父王幼時也是抱養宮中數年,隨父皇同吃同住。他們君臣從無嫌隙,皇家從未算計過雲家子嗣血脈,你可願相信?”
雲慟笑笑,“信與不信都無所謂了,那畢竟是塵封的往事了。”或許先帝為算計,可往上數呢?那些已經埋入地下的事兒,誰有知道呢?
“也是,但至少父皇與你父王情同手足,當年若是你父王在世,父皇的身子也不會垮得那麼快。”當年,他是親眼看著父皇一點一點倒下的。
雲慟側目看向玄湛,他那時太小,不記事,但也可以想見當時的局勢到底是艱難到了何種地步。父王離世,除了尚在母妃腹中的他,雲家血脈斷絕,身為先皇唯二助力的威赫天下的雲王府行將潰散,受外戚挾製掣肘的帝王自是舉步維艱。
可再難,至少先帝還是做了數十年帝位的成人,這人年少登基,還是在那樣的境況下,隻怕是比先帝難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