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損失日益擴大,後頭朝堂又開始吵鬧不休。很快,薑承元的元帥給擼了,可新換的領兵並沒有將戰事帶向勝利,反而節節敗退,又丟了一個州。
這樣的情況之下,朝堂上也分為主戰主和兩派,最終主和派獲勝,大周派使節議和,與戎狄十三部落達成協議,獻上許多財物後終於暫時得以喘熄。
可惜,這些財物並不能喂飽蠻子,反而使他們胃口大開,尤其去年白狼部落將整個十三部落整合,原白狼部落首領效仿大周稱帝,北地戰事便又頻起。
雖然戎人礙於協議,並且也怕把大周刺激狠了,因此再沒有大的戰事,可小規模的騷擾卻也讓人不勝其擾,尤其是生活在兩國邊境的百姓們,日子更是苦不堪言。
許多百姓淪為流民南下,即便是襄城這樣位於南北中心的地方,這一兩年也逐漸有了流民的蹤影。
正巧這時,朝廷下了征兵令。
以往也有兵役,但襄城這地兒離北地比較遠遠,加上百姓還算富庶,因此基本都是以銀代役。朝廷也不缺襄城這點兒兵源,兵役銀收的不算高,因此以往去服兵役的人很少。襄城人像蘭郎中這樣當過兵的,那絕對是少數。
可這次不一樣。打了快兩年的仗,大周不僅損失了大筆財物,戰死的兵丁更是無數,原本兵源主要出自邊境上的那幾個州,可那幾個州如今已經有兩個屬於蠻子,朝廷便隻得往南邊尋摸。
襄城離北邊不算近卻也不太遠,征兵令自然而然地就發到這兒了。跟往年不同,若想以銀代役,今年的錢是往年的五倍還多。
一些家境普通的人家出不起這個錢,隻能讓家中男丁去服役。
本來這跟蘭家也沒關係的,五倍的兵役銀也不過不到十兩銀子,以蘭家如今的家底,那真是九牛一毛。
可劉寄奴主動要去。
兵不好當,尤其是最下層的兵丁,那就是在戰場上給人當炮灰的。蘭郎中當了八年兵,最明白其中的道道,更經曆了無數次同袍們昨日一起喝酒,轉眼天人兩隔的情景。他經常感歎,說自己能活下來簡直是用盡了一輩子運氣。
劉寄奴雖然有武藝在身,但戰場上刀槍無眼,說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所以,即便蘭郎中經常拿自己當兵的經曆來吹牛侃大山,但劉寄奴真要去當兵,他卻還是不太支持的。
襄荷雖然知道劉寄奴心懷抱負,卻也不想讓他冒險。
蘭郎中勸,襄荷也勸,可劉寄奴去意堅決,兩人隻能妥協。
做好了決定,離出發的日子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襄荷去了玫瑰園。
春末夏初,正是月季盛開之時,書房明亮的落地窗外花影綽綽,窗內書香滿室。五年間,原本空落落的四麵書架上藏書日漸增多,除襄荷觸摸不到的高層書架外,俱已擺滿了書。
襄荷進了房間,習慣性地先坐自己的小凳子,打眼一看便發現,凳子又換了。
五年間,書房裏的書逐漸增多,襄荷也一年年長高,而她在書房的專屬小凳子,也隨著她的身高逐漸變高。
凳子沒有什麼花哨紋樣,但卻總是適合她的身高,讓她坐起來舒服之極。
她走上前,拍了拍新凳子,笑眯了眼,隨即比了比自己的身高,覺得以自己長高的速度,也許明年就不用坐小凳子了。
“明年我要坐椅子!”她興衝衝地宣布,隨即又補充道,“——太師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