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荷眼眶又是一陣酸澀。
臨走時他也是這樣說。想多看一看她,因為馬上要走了,所以要抓緊能夠抓緊的時間,將她的容貌鐫刻在腦海裏。
而現在呢?
那樣的目光,遠遠地窺視時還像晨起時的朝陽,近在咫尺時,卻分明是盛夏正午的烈日。
是因為想念?因為錯過了她成長的三年,所以迫不及待想要彌補這三年所缺失的東西?
那麼,他是不是跟她一樣——
思念著她……戀慕著她?
“看什麼看!學什麼不好學偷窺,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像變態……”想問的話問不出口,出口的隻有這樣故作凶惡的詰問,好像那樣就可以掩飾自己的心思。
謝蘭衣無奈一笑。
“可是……我實在很想看看你。襄荷,我已經三年沒有見到你了……”
臉頰又不可抑製的升溫,努力控製住因為他的話而顫唞喜悅的嘴巴,她梗著脖子質問:“想我為什麼不來找我?反而躲在一邊偷窺!難道……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噗~”謝蘭衣再次輕笑出聲。
襄荷瞪他。
“因為伯父不許我見你。”謝蘭衣毫不猶豫地將未來嶽父賣了。
“伯父……我爹?我爹為什麼不許你見我?咦,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爹了?”襄荷連聲問著。
謝蘭衣輕笑。
“他說,在他做出決定之前,不許我出現在你麵前,以免影響他的決定。”
襄荷迷惑地看著他:“決定?什麼決定?”
謝蘭衣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的身影刻到心上。
“決定——要不要把你嫁給我。”
☆、112|8.6
從北地抗蠻前線,快馬加鞭要十餘日的路程,剛剛結束一場戰役,連生擒帶斬殺了五千餘人,嚇得蠻人龜縮不出後,劉寄奴終於騰出一絲空閑,將軍務交給幾個心腹手下,隻帶了三五親衛,快馬趕回襄城。
趙小虎成親,作為一起上過戰場的兄弟,他自然不能錯過。更何況,自從離開襄城,離開秀水村,他便再也沒有回去過。
邊疆數年,他夜夜聽著風沙入眠,為了爬得更高,為了早日與那人正麵相抗。如今他已經升至將軍,統帥近萬兵馬,也許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和那人率領的蠻人大軍對抗沙場,那時,他或許終於可以親口問他一句,為什麼?
可是,如今想回去的願望卻蓋過了一切。三年多的孤獨讓思念變得格外難以忍受,他迫切地想要回去,回到那個給他帶來無數溫暖的村莊。
隻是數年未回,不知道記憶裏的一切是否仍然如昨?義父的鬢發應該又白了一些,而那記憶中的少女,應該也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他記得她在信上說,一直未曾許親。
一路風霜,他隻用了不到八天便到達襄城。
在秀水村村口的大槐樹前下了馬,劉寄奴急切跳動了一路的心忽地安穩下來。
不遠處就是他的家,家裏有等待著他的人,他不是一個人。他忽地躊躇起來,站立良久,近鄉情怯般,不敢越過那一片槐樹的阻礙,去見他日思夜想的人。
親衛輕聲提醒,“將軍?”
“走吧。”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抬腳走向茂密槐林後的小院。
一如許多年以前,他從生死邊緣被素昧平生的蘭郎中救起,然後帶回這個寧靜淳樸的小村莊。
與多年前相比,如今的蘭家小院早已翻新,院牆屋瓦都變了模樣,唯一不變的,隻有院牆上仍舊蔥蔥鬱鬱的薔薇,隻是此時已是盛夏,薔薇花謝,枝頭上結了一粒粒的薔薇果,青澀中透著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