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蘇陌顏聽了他的話，隻覺一瞬間手腳冰涼得厲害，嘴唇幾是顫抖得說不出話來。連臉色裏一貫的冷靜從容也消失殆盡。
惠念大師見她這副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八、九分，他雖是世外之人卻也略知一些宮闈辛秘。心下想道蘇陌顏這副反應大抵不過是擔心她有身孕之事被心懷不軌之人知道了，此刻她又身在宮外，恐會對她腹中胎兒不利。
“唉！”惠念搖頭一聲歎息，紅塵俗世，佛法渡人，人人皆有六韻之苦，佛家便是要以無上佛法，令眾人擺脫俗世煩惱。
可此時他若出言過多，亦是破了自身六根清淨之心。然而他終是不忍見蘇陌顏陷入宮廷的傾碾，緩緩的開口說道：“施主，你身孕不過大半月，宮裏尋常的太醫是難以覺出的！”
話已至此，自知失言過多，惠念也不欲再作停留，淡淡的合掌行了一記佛禮道：“喔彌陀佛，我佛慈悲！”
他聲音輕柔卻莊嚴，好似佛語於平淡間的點化。蘇陌顏的臉色此時才有些微的和緩，卻仍是慘白的一片。掩映在輕柔的月色下，顯得可怖與無力。待她回過神來時，惠念大師已不見了蹤影。
孩子！
她低頭輕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是她的孩子，她和他的！不知怎的，她的神色忽然變得狠厲與決絕，細長的手指下一瞬死死摳住她光滑的小腹：她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已是後半夜，光潔的墨色天幕裏零星的掛著幾粒星子，極目的天際上皎皎的銀月水銀一般的光輝傾瀉而下，地上瓦頂上皆泛起一層淡淡的薄霜似的白光，以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低低綿長的蟲鳴。
陸小川方入睡沒多久就聽到細微的敲門聲，好在他是練武之人，一向睡得淺，一點微小的響動也能驚醒。又聽得門外傳來清鈴的聲音：“小川！”
他聽出是蘇陌顏的聲音，慌忙爬起身開門道：“蘇姐姐怎麼來了？”
“噓！”蘇陌顏一麵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小聲些，一麵擠進他房中關上門低聲問道：“先生的那一套針灸之物你可有帶來？”
陸小川點了點頭，神色疑惑著說道：“臨出門時老頭子怕出個什麼萬一，故而吩咐我帶上了。蘇姐姐問這個做什麼？”
聽到他的問話，蘇陌顏原本慘白的臉色更是失了最後一絲顏色。她低垂著眼眸，勾起唇角輕輕一笑，眸底卻是滿滿的淒苦。過了好一會，她才抬起頭神色複雜的說道：“我記得先生曾說過懷胎必不針關元，若針而落胎。我說得可對？”
“是這樣的，隻是……”陸小川驚疑的看著她，心底似乎隱隱有些明了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懷孕了？施針落胎對母體很不利，更有甚者，極可能導致日後不能再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