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霜霜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密信道:“展大人,不妨告訴你,我是在等我爹爹率兵出征的征兆。”
展昭奇道:“紀元帥現在不是被軟禁了?怎麼可能還會統兵出征?”
“我爹爹素無過錯,現在又是敏感時期,隻要大王還沒瘋掉,斷不敢公然害我爹爹,多半會像暗算洛曉叔叔那樣,在兵器馬匹上做手腳,然後派我爹爹率軍出戰,借二王聯軍的刀殺掉他,這樣一來我爹爹就是戰死沙場,與他無關,他說不定還會像劉備哭龐統一樣哭上兩天,收買人心。”
展昭越聽越佩服,這姑娘怎麼這般聰明,簡直不在統領大人之下,他不禁問道:“那我們該怎麼救出紀元帥?”
紀霜霜大概也想讓他安心助自己救父,便耐心解釋道:“軍中有我不少人,到時我們化妝成淮南軍混入我爹爹的兵馬中,出城後立即救了我爹爹殺出重圍逃生。要在千軍萬馬中逃出生天極難,但若有你和星兒妹妹這樣的一流高手和百名神刀衛精銳相助,機會自然大得多。所以當務之急要盡快找到星兒妹妹。”
說到這裏,紀霜霜心裏歎了口氣,這計劃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從剛剛到手的情報得知,南路帥府早已被禦林軍秘密裏裏外外搜了遍,留下來的家將仆人盡數被擒。淮南王顯然已發現獨子失蹤了,是動了真怒要擒她和星兒,此時城中處處風聲鶴唳,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連慶記米鋪都已被淮南軍占領了,更有不少密探四處出沒在民宅處,打探他們的蹤跡。
在這樣情況下別說化妝成淮南軍混入爹爹的兵馬中了,光是像現在這樣將千名死士、百名神刀衛藏起來已頗為困難,想找到藏身廣陵城中的星兒更是癡人說夢。
唯一的底牌就是關在密室裏的淮南世子張寶山,但紀霜霜深知淮南王重權重利、翻臉無情的性格,這張寶山太不成器,若非看在慶妃的份上,淮南王甚至不會立他為世子,而且淮南王正值壯年,以後未必就沒有子嗣。想靠張寶山來換取自己爹爹和一眾人的平安離城幾乎是不可能的。
展昭見紀霜霜一臉倦意,不好打擾太久,便起身告辭。
展昭離開後,紀霜霜站了起來,腳步輕移,來到窗前,將窗戶打開一條縫。
院子裏的積雪早已消融殆盡,點點綠意爬上枝頭。
最嚴酷的冬天終於過去了,但廣陵城的天空裏卻陰雲密布,看不到一絲陽光。
春寒料峭,窗扉觸手冰涼。
紀霜霜撫摸著自己的右手,不知怎的就想到數月前的那個雪夜裏,秦陽曾緊緊握住她的這隻右手,細心地為它嗬護取暖。
時隔數月,當時那融入她心中的溫暖已難覓蹤影。
“呼——”猶帶寒意的春風從微開的窗縫擠了進來,紀霜霜渾身一顫,不由得將身上的衣裙緊了緊,喃喃低聲道:“好冷……”
……
就在離紀霜霜秘密居所相距不到十裏路的首輔府中,星兒如靈巧的狸貓兒般倚在屋梁之上。她左手一隻饅頭,右手一壺清水,悠悠地吃著午飯。
這午飯極是簡陋,但她從七八歲起就生活在小山村,什麼苦沒吃過?此時雖是饅頭清水,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吱——”門扉打開,兩個丫環走了進來,正要端起桌上的兩盤饅頭。忽然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綠衣丫環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咦?怎麼饅頭又少了一個?”
旁邊另一個年近二十的丫環打著嗬欠懶洋洋道:“是不是你剛才數錯了?這裏平時也就我和你進來,門又是鎖住的,難道被鬼拿了不成?”
星兒聽到這裏差點要“卟哧”地笑出來。她不由自主便想起幼時聽哥哥說過的《射雕三部曲》,那洪七公不就是偷偷藏在皇帝禦廚房的屋梁上,每天比皇帝還要早嚐到各種美食佳肴?
她此時倒與洪七公有幾分相似,不過她拿的隻是饅頭而已。這裏是仆役專用的小廚房,離原本她藏身的繡樓不過數十丈。昨夜她已偷偷在首輔府裏溜了圈,主樓附近有不少一流高手巡邏,她不敢接近,但轉了兩圈,倒把各個建築大致記下了。
聽得那小丫環疑惑道:“不是哦,竹姐,剛剛我明明數過,每盤有十個的……”
那個叫竹姐的丫環不耐煩答道:“管它呢,少一個半個有什麼打緊,反正也隻是給那兩個掃院子的奴仆們吃的。吃不完還不是用來喂狗?”
星兒心裏輕歎著:“好多的饅頭,居然拿來喂狗,連首輔府的丫環都這麼奢侈。”她又想起了幼時與哥哥流落街頭,三兄妹共分一塊菜餅的事,那時雖然落拓,回想起來卻是難以忘懷的珍貴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