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請了大夫來的丫鬟:“春桃,你怎麼沒去請王大夫過來?”

王大夫是京城名醫,醫術高超。當然診金也出奇的貴。夏家的主子生病,多是請王大夫來就診。

春桃小聲應道:“奴婢去王家請了,可是王大夫被安國候府的人請去了。聽說是侯府的小侯爺騎馬打獵的時候出了意外,特地接了王大夫到侯府裏為小侯爺診治。說是大概要在侯府裏待上一兩個月。奴婢一急之下,就請了這位杜郎中來了。”

很顯然,這就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走方郎中。

趙媽媽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責備春桃。這深更半夜的,想請那些京城名醫來確實不便。也隻能先勉強將就一下了。

好在這個杜郎中雖然看起來不靠譜,看診的速度卻很快。診脈過後,簡單的說了三個字:“死不了!”

......

趙媽媽忍著怒氣,冷淡的應道:“既然夫人沒有大礙,就請杜郎中開副藥方。等天亮了就去抓藥......”

杜郎中的聲音更冷淡:“等到天亮,你們就可以準備操辦喪事了!”

眾人:“......”

杜郎中卻對眾人難看的臉色視若無睹,自顧自的打開藥箱,取出了一個包打開,露出一排長短各異粗細不同的針。頭也不抬的吩咐:“再去點幾支燭台,閑雜人等都退下去!”

趙媽媽氣的臉都白了。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悅耳聲音響起:“救人如救火,還不快點按杜郎中說的去做!”

趙媽媽一愣,反射性的看了夏雲錦一眼。

夏雲錦脫口而出之後,也隻能硬撐到底,故意繃緊了臉孔:“我說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

主子發話了,下人們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很快,屋裏又重新燃起了幾支燭台,照的屋裏亮堂堂的。大部分的丫鬟婆子也都退下了。屋裏隻留下了春芽和趙媽媽,還有夏雲錦荷花等人。

杜郎中看起來雖然不靠譜,可施針的手法卻十分熟練。撚起長長細細的針,幾乎沒細看,隨手就將針紮進了蕭氏的頭上。蕭氏身子一顫,神情似有些痛苦。

趙媽媽頓時倒抽一口涼氣:“杜郎中,你這是要做什麼?”王大夫每次來看診都很仔細,就算施針也都是十分小心慎之又慎的。這個不知從哪兒來的野郎中,紮針也太隨意了吧!!!

杜郎中動作沒停,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出去!”

趙媽媽氣的臉都漲紅了:“你......”

“趙媽媽,”夏雲錦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低聲安撫道:“杜郎中在施針,肯定忌諱人隨意出聲打擾。你還是出去等一會兒吧!”

趙媽媽有些不甘心,卻也知道此刻救人要緊,忿忿的出去了。

屋子裏陡然清淨了。

......

夏雲錦鬆口氣,終於有心情細細打量躺在床上的蕭氏了。這一看,不由得暗暗驚歎。能生出這麼美麗的女兒,蕭氏自然也是個美人。目測看來,大概三十五六歲,麵色蒼白,身形纖弱,頗有點我見猶憐的味道。

杜郎中對著這麼一個嬌弱的美婦人,卻半點都沒手軟。又拿起一根更長更細的針紮了下去。很快,蕭氏的頭上就多了許多明晃晃的金針,很有幾分刺蝟的效果。

......

夏雲錦看的心驚肉跳,下意識的移開了目光,很自然的將屋子打量了一圈,心中暗暗驚歎不已。雖然她對家具擺設之類的不太精通,可基本的眼光還是有的。這屋子裏擺放的東西無一不精致昂貴。很顯然,這個夏家非富則貴……

床上的蕭氏忽然囈語了一聲。

春芽驚喜的叫了起來:“夫人醒了!”

夏雲錦陡然回過神來,很自然的湊到了床邊。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把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當成自己的親娘,絕對是個高難度的挑戰,夏雲錦也從來不擅長裝模作樣這一套。就連勉強擠出的那點關切,也有點看熱鬧的架勢。

春芽等人可要比她激動了,一個個圍攏到床邊,喊起了夫人。

蕭氏的眼神有些渙散和呆滯,愣愣的看著床邊的人,困難的擠出一句話:“你們是誰?”

眾人:“……”

難道這麼快就遇到穿越同仁了嗎?夏雲錦的腦海中忽的掠過這個猜想,然後整個人都激動興奮起來了,霍地探身過去問道:“你是誰?從哪兒來的?”

眾人:“……”

這看一對傻子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夏雲錦咳嗽一聲,定了定神:“娘,你怎麼連我都不記得了?”乳名是什麼來著?夏雲錦邊說邊悄悄的瞄了荷花一眼。

荷花很小聲的提醒:“三娘子的乳名叫錦娘。”

夏雲錦立刻從善如流的添了一句:“我是你的錦娘啊!”嬌嗔肉麻的語氣,聽的自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蕭氏茫然的看著眼前美麗無雙的少女,無意識的喊了聲:“錦娘......”這個熟悉的名字似勾起了她的記憶,可當她要仔細想下去,卻又頭痛欲裂,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