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的前行,仿佛獨自行走在無盡的荊棘間,疼痛使人麻木,腳步聲緩慢而沉重,如同打著古老哀鳴的節奏。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你成全了我的天下,我卻成全不了你。←思←兔←在←線←閱←讀←
此後青絲白發,紅顏蒼老,天下再無予美,於是再多的滄海桑田,都隻是我等待你的一瞬。
青灰色的天空壓的極低,安平閉了眼,此間孤身而立,今後也都隻是她一人了……淅瀝瀝的春雨落了下來,圓喜連忙追上來用披風蓋在她肩頭:“陛下,節哀順變,您要為腹中的小皇子想想啊。”
安平撫了撫小腹,驀然轉身就走,由始至終隻是心如死灰,未曾落下半滴眼淚。
圓喜暗暗焦急,但也無可奈何,隻好小心地跟著。
直到重重夜幕蒙頭蓋下,天地沉浸在一片墨藍色的安寧裏,安平仍舊是平靜而安穩的,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亦照舊未曾落下半滴眼淚。
罷念,罷念,仿佛真的罷了所有的念想……明明是大好的春夜,宮中高高的瞭望台上卻有人輕輕吟著一首《秋風詞》:“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圓喜操手立在頂台的門柱旁,偶爾轉身看一眼邊上坐著的人,無聲歎息。
周圍沒有半點燈火,整個塔樓都現在墨藍色的昏暗裏。幾丈開外,背對著他坐著一人,長長的宮裝鋪陳在地上,像是在水裏綻放出的睡蓮,她的肩背卻挺得筆直。從她麵對的方向看過去,兩根柱子與欄杆和塔頂框成了一幅畫卷,近處可見十裏長街燈火通明,遠處則是群山橫疊的重重黑影。
“陛下……”圓喜終於看不下去,躬著身子,語氣微帶哽咽:“奴才知道您心裏難受,實在受不住,幹脆哭一場也是好的,您別憋著……”他再也說不下去,聲音漸漸轉低,像是害怕驚擾了什麼。
安平微微側頭,朦朧的夜色中,側臉被勾勒出一道灰白色的弧度:“哭一場也改變不了什麼。大約是朕太固執,但他答應過朕的事情,是不能隨便更改的……”
這條命是她的,她不允許,連老天也不能收走,他怎麼能就此離開?
式微,式微,胡不歸?安平抬頭看著天幕,星河燦爛,浩渺無際。若帝王真是天子,可否逆天改命,換他重歸故土?
“圓喜,記著,此事不可透露出去,尤其是對齊家人。”
即使是個無謂的等待,也好過沒有任何希望。等過了這段最難熬的時期再公布,齊家人會好接受一些,屆時她也會給齊遜之正名。
一切決定都十分平靜,若非往日灑然消弭,眼中光芒黯淡,幾乎從她身上看不到任何悲傷。
圓喜連忙應下,但瞧了她的樣子卻越發焦急了。他自然明白陛下心性剛強,但也看得出她對齊少師的感情,前段時間還抱著他能回來的念頭也便罷了,如今得到他已亡故的消息竟還這般冷靜,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越想越不對勁,他悄悄朝台下挪動,而後直往太上皇的寢宮走去了。
片刻後,太上皇身邊的福貴公公出來傳話,請定國將軍劉緒來見……安平並不知道劉緒入了宮,直到夜深人靜時分,有宮人前來,請她移駕太上皇寢宮。
見圓喜不在身邊,安平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