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還並未在意,左手邊的一個十幾歲的遠房表姐最先開口,捏著一方絹帕虛虛掩住紅豔豔的唇,低聲道:“那是哪家的公子,竟能這般直接入了內宮。”語氣裏有些慌亂,卻又似乎帶點驚喜。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我這才抬眼去看他,隻一眼便不禁想起那首《思帝鄉》來: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之前讀時隻覺得是首由白紙黑字寫就的詩,如今成了朱砂丹青繪就的畫,字字句句都是生動鮮活的一個人。

不過也僅此而已。子都後來追問起時,得意地笑說:“原來陛下八歲便鍾情與我了,真是……嘖嘖……”

我覺得好笑,他也太誇張了些,我雖心智早熟,倒還不至於八歲就懂男女情愛,那時不過是欣賞他罷了。之所以會記得這般清楚,大約也是因為這是他在護著我被疾風踏傷之前,唯一以站立行走的姿態出現在我麵前的畫麵……

至此很多年後,在那個永生難忘的戰場,當他從馬上一躍而下,立在那裏時,那首埋在心底的詩句才又鮮活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齊遜之&安平(中)

齊遜之:

安平入國子監那年,我已經可以離開了。但是收到消息的時候,還是去找了恩師說情。

恩師多少有些為難,他認為以我的學識,早就可以離去了,如今實在沒有留下的道理。

我隻好使出絕招,捂著膝蓋憂愁地歎息:“老師看我這般模樣,除了讀書,還有什麼能做的呢?”

恩師當即紅了眼眶,大手一揮:“那就留下吧。”

她於某個暖融春日上午到達,眾人都站在門邊相迎,我腿腳不便,命下人扶我坐於院內的一株榕樹後。透過大門敞開的角度望過去,她踩著墩子從馬車下來,入眼便是一身雪白的深衣。發髻以金冠束在頭頂,手中執一柄折扇,唇角輕勾,顧盼之間,眉梢眼角盡顯風流。

眾人竊竊私語,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做男裝打扮,不過還是恭恭敬敬地跟著她的步伐入了院內。

也實在是巧,那日秦樽來遲了,急匆匆地衝進來,險些衝撞了她。眾人都吃了一驚,秦樽自己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何人,身為尚書公子,傲得很,當即便要大搖大擺地從她麵前過去,卻被她伸手擋住。

彼時秦樽青蔥年少,尚未發胖,標致的很。眾目睽睽之下,她的折扇挑起了他的下巴,笑得十分滿意:“這位公子姿容貌美,堪稱當世子都啊。”

秦樽哪裏見過這麼囂張的人,當眾被調♪戲,當然麵色不好,青白交替,好一陣錯愕無語。也不知是不是太震驚了,他停頓了許久,竟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什麼子都?我們這兒隻有一個齊子都。”

我坐在樹後差點沒笑出聲來,看看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憋笑到內傷的表情。

這大概也是後來秦樽去找安平報仇的原因之一,實在是太丟麵子了。

自我十五歲被疾風踏傷小腿,已有數年不曾見到安平,今年剛及弱冠,父親為我取了“子都”的表字,她並不知曉,所以一時間也來了興趣,問道:“齊子都是何人?”

我看著她的表情,帶著獵奇的興奮和喜悅,怎麼也無法跟當初那個一本正經的安平殿下聯係到一起。

她這些年變化實在是大。

不過誰不是在變化著的呢?

我放鬆地靠在樹幹上,仰頭透過稀稀疏疏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