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擦了擦眼角的淚,可眼淚就像開閘了一樣越擦越多,最後她終於忍不住趴在寧子善窗邊哭出了聲。
不過一個多月,母親好似一下老了十歲,麵容憔悴,鬢角斑白,寧子善輕輕拍著喜極而泣的母親的肩膀,胸口就像塞了張浸水的牛皮,繃得難受。
夏芙之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情緒,又忙不迭去找醫生,在給寧子善做完一係列檢查後醫生說:“病人各項身體指標都很正常,就是躺久了,做做簡單的複健練習應該就沒問題了。”
病房裏恢複了寂靜,夏芙之喜形於色,不住地問寧子善有沒有那裏不舒服,想不想吃什麼。
“媽。”寧子善叫住轉來轉去不知道該幹什麼的夏芙之,“我不餓,你先坐會兒,我想和你說說話。”
夏芙之這才從一個運動的陀螺變成一個靜止的陀螺,在病床邊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夢世界的影響,寧子善雖然昏迷了那麼久,但除了剛醒來有點不適應外,現在已經好多了,這是件好事,意味著柯栩的情況也許也沒他們想的那麼糟糕。
“媽,”寧子善吞了口唾沫,“你還記得柯栩嗎?”
“柯栩?”夏芙之想了想,“哦,就是那個和你姨婆住在同一棟樓裏的那個孩子,當然記得了,因為擔心後來我還托同學去看過他,不過聽說他家已經不住那裏了。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問這個?都過了十幾年了,我以為你已經把那孩子忘了呢。”
“我做了一個夢……”寧子善咬了咬下唇道:“我想去找他。”
夏芙之沒有追問他夢到了什麼,隻是幫兒子理了理稍長的額發,“等你身體好了就去吧,媽媽也很想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麼樣。”
午飯是夏芙之回家親手給寧子善熬的米糊,回來的時候還神神秘秘地給他帶了個小首飾盒,寧子善打開後發現那居然是小時候柯栩送他的平安扣。
寧子善撫摸著那塊透明的水晶,整顆心都變得柔軟了起來:“我還以為我把它弄丟了。”
“差一點。”夏芙之眨眨眼,“還好你媽我把它收起來了,我想或許你現在會想要它。”
寧子善把盒子合上,鄭重道:“媽,謝謝你。”
夏芙之一愣,而後笑道:“你這孩子,我是你媽,謝什麼謝,淨整些虛的。”
一周後寧子善出院,連醫生都驚訝他居然恢複得這麼快。
出院後他便簡單收拾了下行李,坐了兩個小時動車從D市到M市,直到他站在那棟老舊的筒子樓前時還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筒子樓比他印象裏舊了許多,卻也沒有柯栩夢境中那麼殘破,小雜貨店依舊是小雜貨店,不過已經換了老板,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
寧子善去買了瓶水,順便打聽了一下柯栩的事,大叔眯著眼睛想了會兒,才道:“你是說柯酒鬼家吧,他家十年前就搬走了,唉……他家那個孩子也是可憐,從小他媽就拋棄他們爺倆跑了,後來又被親爹打斷了一條腿,進了醫院,不過我聽說他那個拋家棄子的媽後來又回來了,因為這事硬是把柯酒鬼告上了法院,判了三年還是五年,反正那之後就沒再見過他家人,開始的時候住的是第二人民醫院,至於那孩子現在在哪我也不知道了。”
大叔說完又不知是真是假地唏噓了一聲,寧子善聽著隻覺得諷刺,當初柯栩被虐待沒有人幫他,等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才開始惺惺作態。
離開筒子樓後寧子善去了第二人民醫院,柯栩早就不在那裏了,因為時隔太久,基本已經沒人記得那時候的事,好在寧子善運氣不錯,還有個老護工記得柯栩,據說柯栩在第二人民醫院住了兩個多月,就被他母親轉到其他療養院去了,至於是哪家療養院,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