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楊太太頭頂上的,是一隻巨大的黑色烏鴉,它的雙眼是血紅色,帶著不詳的氣息,身上纏繞著詛咒之力,一點一點滲入楊太太的身體裏。

注意到柳微塵的視線,鳥兒們集體朝他看過了,綠瑩瑩的眼神像是森林裏的惡狼......

“柳大師,是這間房嗎?”楊雁南站在花鳥房門口,抬起手緩緩沒有落下。

“對。”

楊雁南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花鳥房。

花鳥房裏是白牆綠植,靠近陽台的方向是整麵的玻璃門,采光性極好。

柳微塵的視線落在一個紅木櫃子上,陽光都驅散不了這紅木櫃子上的陰晦血腥。

“這是什麼?”

“這是音箱。”楊雁南勉強笑道,“是我愛人自己做的一個小玩意。”

柳微塵:“音箱?錄製了鳥叫聲嗎?”

楊雁南色變:“什麼鳥叫?”

“你沒聽見?鳥叫聲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柳微塵走到紅木櫃子麵前,這紅木櫃子像裝中藥材的櫃子,密密麻麻的格,每一格窄窄小小的,上麵有拉手。在拉手下麵,還有個古怪的圓洞。

楊雁南卻畏懼的後退了一步:“聽,聽到什麼......”

柳微塵:“佛教裏有種鳥,叫妙音鳥,又叫迦陵頻伽。傳說它嘴上有七個音孔,象征著七情。通過每個音孔,能發出不同的單音,引發人的喜、怒、憂、思、悲、恐、驚。這個音箱,該不會是人造的妙音鳥音箱吧?”

楊雁南的嘴唇抖了抖,麵色掙紮。

“不過我猜這裏聽到的,隻有六情,怒、憂、思、悲、恐、驚,沒有喜。”

說到這裏,楊雁南終於放棄掙紮,閉了閉眼睛,深深歎息一聲。

“沒錯,這是裝鳥的。”

柳微塵拉開一個小櫃子,巴掌大小的空間裏還有血腥味,四周有尖利的爪痕,不難想象,野鳥被關在這麼小的地方,是如何劇烈掙紮,如何泣血嘶鳴。

他記得看過新聞,有人在森林裏撒網捕鳥,以野鳥牟利,帶回家不是販賣就是殘殺了賣鳥肉,對於這種鳥販子來說,是一本萬利,買張網,每天進益無數,完全不會虧本。

楊家的別墅就是在山上,周圍被樹林環繞,被稱為天然氧吧。天然氧吧裏麵有多少鳥類,遭遇過楊太太的毒手?

“她開始是養畫眉,後來嫌棄家養的鳥太乖順,就去捉野鳥。”楊雁南看著柳微塵把小櫃子一個一個拉開,裏麵的血跡和爪痕讓他觸目驚心。

“我也是不知道她這麼殘忍,要是早知道,怎麼也不會讓她這麼做.......”

柳微塵打斷他的話:“後來那些鳥呢?”

“放生了。”楊雁南連忙道,“她也就是玩玩,畢竟信佛,不會殺生的。”

信佛,柳微塵嘴角勾起譏諷的笑。

他讀大學時,學校附近有個清潔工阿姨信佛,擔心冬季沒有南遷的麻雀缺食物,每年冬天帶著米飯麵包去公園喂鳥,一堅持就是幾十年。有時老寒腿發了,就讓家裏人替她去。

同樣是信佛,有人打著佛的幌子,張揚的行偽善之事;有的卻心懷大愛,默默做好事。

總有人說現在的和尚道士不如古人虔誠,商業了虛偽了,其實宗教教義從未變過,變的是人心。

柳微塵垂眸看著格子,裏麵還有野鳥掙紮時落下的羽毛,根根都帶著血跡。

野鳥野性難馴,想家養很難。

楊雁南:“有一兩隻鳥性子烈,鬧絕食,然後還會撞箱子自殘,就自己死了......”

柳微塵:“貓頭鷹怎麼死的?”

“她討厭貓頭鷹,嫌棄貓頭鷹不詳,叫聲也難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