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賢皇後與你都是出身富察氏,你如今要改,豈不是駁了同族的顏麵?”

這一來慶妃更是憂心忡忡,“是啊,皇上最尊重孝賢皇後,這些規矩改不得。還是翊坤宮娘娘那時候怎麼辦,咱麼也怎麼辦吧。”

慶妃雖然無寵無子,但是太後一手提拔,皇帝對她也十分客氣。她這般言語,眾人更不會有異議。嬿婉一肚子氣發作不得,隻得看著其餘人等,再三追問意見。

穎妃見眾人沉默不言,笑吟吟道:“若是皇貴妃此刻得太後萬分鍾愛,順太後心意略作更改也無妨。但若失了太後歡心,一做即錯,那就不好了。”

誰不知自從七公主被送回穎妃身邊,嬿婉便徹底失了太後的歡心。慈寧宮請安覲見,甚少有她的份。便是每回去了,太後也總有理由推說不見,或是與命婦福晉們聊天,將她撂在外頭,一候就是一兩個時辰。想到此節,蒙古嬪妃們都低頭暗笑。

嬿婉滿腹氣苦,隻得道:“既然大家都這麼看,那就一切遵循舊例吧。”

這一仗鋒羽而歸,嬪妃們得意的得意,怕招惹是非的也不願多留,也便散了。

嬿婉於人後更是氣不過,“你瞧瞧這些人,變著法子給本宮添堵,從未真心順從本宮!”

春嬋替她捶著肩,好言勸慰道:“小主別急,憑她們怎樣,您都是六宮第一人, 地位最尊的皇貴妃。”

嬿婉撫著心口,將一陣抽痛忍下,緩過一口氣道:“就因為本宮隻是皇貴妃,也是嬪妃,穎妃、容妃她們眼裏才沒有本宮,就連小小一個惇貴人都敢藐視本宮。若本宮是皇後……”

這念頭不過一轉,想想也無十分把握,便住了口。春嬋想著要哄她高興,便絮叨著該去擷芳殿看幾個孩子,嬿婉才稍稍平和,起身更衣打扮了,便往擷芳殿去。

半年不見,永琰看嫵婉的眼神己經有些拘謹了。嬿婉嗔怪了一番乳母們教導不善,讓母子之間失了親熱,便哄著抱著永琰。

因著皇十四子、皇十六子早夭,這個懵懂年紀的十五阿哥永琰,便更為珍貴。且十七阿哥雖好,到底還在繈褓之中,而永琰生性乖巧懂事,很得皇帝的喜愛。這一來,更讓嬿婉看到了未來光明的希冀。

嬿婉將愛子抱在膝上,左右端詳。永琰有些不好意思,“額娘,我都讀書開蒙了,不可這般親昵,師傅教誨過的。”

嬿婉笑著輕斥,吻著兒子光潔的額頭,“胡說!你是額娘的孩子,額娘身上掉下的肉。”

永談一臉天真:“可皇阿瑪說,我得聽師傅的。”

童言無忌,而幼小的孩子,最容易在心中記下親近之人的教誨。嬿婉順勢屏退了仆婦宮人,一一叮囑:“你在尚書房可以聽師傅的,但你心裏得明白,你什麼都得聽額娘的。”嬿婉鄭重了神色,緊握住兒子的雙手,“永談,額娘不在你和永璘身邊,但你要記著,我們是母子,血濃於水,你們的心隻可以向著額娘。將來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得向著額娘。知道麼?”

嬿婉聲聲逼迫,永玻乖乖地點頭。嬿婉這才放心,將兒子摟在懷裏親個不夠。渾然未察覺窗外牆根下,一個瘦小的身影悄悄挪了出去。

皇帝聽完來自擷芳殿的稟報,目光衝和,麵色平靜,眉頭眼角皆沉靜如水,不著喜怒之態。他隻專注在一幅施工草圖上,研宄半日,又慎重添上一筆。李玉伺候皇帝曰久,知道越是如此,皇帝越是動了真怒。他暗暗咋舌,天家最忌諱母子過分親近,來曰外戚專權。皇貴妃這般教導皇子,實在是其心可誅了。

充當耳目的小太監回稟完畢,又垂手退了下去。皇帝頭也不抬,吩咐李玉,“去告訴皇貴妃,她要料理後宮的事,以後半年去擷芳殿見一回兒女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