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多過。

我聽出了錢掌櫃話裏的意思,想必他娘已經過世了。連忙敬酒道,錢掌櫃,也別太傷感。咱這一行生死不得不看透啊。

是啊!錢掌櫃打住話頭。我雖然那時候年紀不大,可咱人骨子裏不就是有這麼一種第六感嗎。我不知道要去哪兒,但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不能跟爹走。這一走,恐怕就見不到娘了。

可我還是被爹帶走了,我不認得路,隻知道趕了三天三夜的路。之前來找爹的那些人,也一直跟著。直到我們到了一個駐紮在江邊的營地裏,很多的帳篷,人來人往的。我頭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人,有些膽怯。我爹就帶我到那江邊捉小魚,告訴我,這江要好好看著,很多人一輩子都看不到。

我即便學了本事,那時也僅是孩童一個。適應了兩天,也就熟了。在營地裏到處玩。營地裏隔三差五的總會有新麵孔出現,偶爾也有跟我年紀相仿的小孩子。我們便一起做遊戲,時間倒也過的很快。

直到有一天,夜裏我爹被叫醒。我那時還睡在我爹的懷裏,自然一並醒了。

見我爹拿了全套的活計,匆匆的跟來人一並出去。我呢,自己也是睡不著了。好奇偷偷溜了出去,卻見外頭是燈火通明,探照燈照的跟白天似的。很多人圍在江邊,遠遠的看見無數個人腦袋。再往遠,就是那口大棺材。足有兩層樓那麼高!

我怕被爹發現,回來責罰。也不敢上前了,看了一會兒又跑回帳篷裏睡覺。

這是我見過那棺材唯一的一次。

錢掌櫃講的很有畫麵感,我已經投入進去了。白開嘴倒是沒閑著,可能已經聽過一次了,沒太在乎。

您家祖上是修鞋匠?我忍不住問了一句。按說,在那江邊的應該都是這行內的人的,一個修鞋匠能去幹嘛?做後勤?

白開道,這你就不懂了。誰告訴你修鞋匠就是修鞋的了?我告訴這是咱行內的稱呼。要解釋起來嚇死你!錢哥,你快教育教育他!

錢掌櫃憨笑道,不敢當。江老板恐怕入行不久吧?這修鞋匠,也不高深,自古鬼魅分等,怨氣陰氣越重的,離地就越近。走路就會有聲音。常人聽不到,行內的人一聽就清楚。所以這修鞋匠就是一個跟鬼魅打交道的活兒,你就這麼理解就行了。

我恍然大悟,媽的合著也是個驅鬼殺邪的行當。

那您父親當晚做了什麼?我嘴有點幹,灌了杯酒。

我不清楚,後來我爹陸陸續續的經常晚上會出去。當時我是不能了解長輩所做的。直到我接手了家族的生意,從蛛絲馬跡回憶起來,我想我爹隻做了一件事,就是‘鬼包腳’。

‘鬼包腳’,乃是歪門邪道,鮮有人會做。作用很簡單,暫時隱去鬼身上的陰氣和怨氣,讓它們走起路來沒有聲音。

我爹就是在營地裏做這件事。

我明白了這錢掌櫃為什麼不願意講了,這顯然是給自己親爹抹黑呢。可我有些不理解,即便我知道了這鬼包腳是幹什麼的,可在那地方用的上嗎?那麼多高手都在,瞞起來挺難的吧?

我問道,您父親後來沒告訴您這麼做是為什麼?

沒有,我爹後來對這件事隻字未提。錢掌櫃微微動了下`身子,似乎有點緊張。我琢磨,這隻能有兩個目的。一,要不就是有很多鬼從棺材裏出來,需要穿過營地時避免所有人察覺。二,要不就是有很多鬼從外頭進來,同樣也需要掩人耳目。

不管這兩點哪一點成立,這說明了一個問題,那次的事有人在中間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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