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秀赫果然沒來上班。基柱先處理了一些緊急事務,然後利用午飯時間去了姐姐的商場。姐姐仍像平常一樣正在打理商場。基柱望著姐姐的背影,心裏的感覺卻與平時不同了。姐姐沒發現他進來,還在埋頭整理著商品。基柱沒有和姐姐說話,而是認真地打量著姐姐。優雅的步伐,纖細的肩部曲線,還有半月形的眼睛,適度堅挺的鼻梁,還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嘴。看著姐姐的唇線和下顎線,他不由自主地歎息。
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為什麼就沒有發現呢?我繼承了她一半的血液,可是我為什麼就不知道?現在看來,相似的部位太多了。豈止這些,姐姐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實在太過分了,可是為什麼沒有意識到呢?他情不自禁地呻[yín]了一聲,基惠轉過頭來。姐姐看上去有些疲憊,基柱望著姐姐說道:
“姐姐,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
“哦,因為秀赫很痛苦。他燒得厲害,昨天夜裏照顧了一夜。”
基柱慢慢地點了點頭。
“怎麼了,你到這邊辦事嗎?”
基柱搖了搖頭,拉起姐姐的手,仔細打量著這雙再熟悉不過的手。看著姐姐長長的指甲,基柱的眼角溼潤了。姐姐的手指甲和自己一模一樣,他又一次哽咽了。
“基柱,你有什麼事嗎?”
應該說有事才對……可是這件事情太大了,他不忍心開口。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基惠的眼睛裏充滿憂慮,基柱無力地搖了搖頭。
“聽說秀赫……生病了。”
“剛吃過藥,睡了。燒很厲害,不過現在已經降下去了。”
“他從小就這樣……腿扭了也要先發燒,這小子。好好照顧秀赫,他很痛苦。我走了。”
基柱鬆開姐姐的手。基惠不無擔憂的目光滾燙,基柱的後背仿佛被那目光灼傷了。基柱沒有停下,直到上車他才吐出一口氣。現在,他的手仍然滾燙,和姐姐握在一起的那隻手現在仍然是滾燙的。他緩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過了好久,他才發現自己哭了。他知道吧嗒吧嗒落在手心裏的液體是眼淚。
他整整擔心了一夜。今天看到姐姐的麵孑L以後,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擔憂是徒勞的。知道了這個事實,自己並不會發生什麼改變。
“姐姐”或“媽媽”,不管如何稱呼,韓基惠都隻是韓基惠,這個世界上韓基柱最愛的親人。隻有這個事實才是有意義的。
然而,剛剛得知的事實卻必須永遠埋在心底。因為他知道姐姐和父親為他所做的犧牲……必須牢牢記在心裏。
幹巴巴的唇間流露出一聲歎息。秀赫翻了個身,感覺額頭燃燒般地疼痛,於是他睜開眼睛。視線模模糊糊在旋轉的天花板緩緩固定下來。他無力地把手放在額頭,碰到了一條濕漉漉的毛巾。那是媽媽放上去的。因為發燒,他一會兒睡去一會兒醒來,反複多次,但是有一個情景他是忘不掉的。媽媽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己。
血緣,是沒有原因的。冷漠無情的媽媽日夜守護著自己,都沒時間合個眼,看來血緣這個東西真的無緣無故。秀赫苦笑一聲,看了看日曆。他發燒臥床已經三天了,再不能這麼躺下去了。他硬撐著支起沉重的身體,靠在床頭。感覺還是很吃力,不過已經可以忍受了。隻是他很疼,疼得情不自禁地哭泣。
“舅舅說得對,我讓舅舅受傷……最後傷口還是出現在我身上。好疼……舅舅……我好疼。”
秀赫歎息著,拿起放在床尾的手機,咬緊牙關。這件事因他而起,所以結也要由他來解。他深吸一口氣,給崔理事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