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停頓了片刻，又道，“秀錦……抬頭……讓我看看你……讓我好好看看你……抬頭…”
抬起頭，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六爺的眼神在我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片刻，六爺把我攬在懷裏，呼吸聲在我的脖子處、耳根處，隻覺得氣氛十分的尷尬。
離開六爺的懷，正迎上六爺落下來的唇，慌忙之中，竟忘記了躲避，六爺的氣息順著我的口腔傳入體內，瞬時間，身體一陣炙熱，不知不覺，竟迎合著他，難道我瘋了嗎？為什麼會這樣？鄭秀錦……清醒點……清醒…
掙紮的逃開六爺的唇，猛地向後退了幾步，道，“六爺……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要……考慮一下。”
六爺道，“好……”
從六爺的房間出來，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剛想推門進去，門“吱嘎”一聲開了，我道，“素冰？”
素冰對著我笑笑，道，“進來吧。”
房間的擺設一點沒變，跟我在的時候一模一樣，房間像是經常有人打掃一樣，一塵不染，我不解的問，“你住在這？”
素冰搖搖頭，拉著我的胳膊，坐在床邊，素冰把我的亂發別在耳後道，“我不住在這，隻是每天都來打掃。”
我疑惑的問，“打掃？不住人為什麼還天天打掃啊？”
素冰道，“六爺吩咐的…”
我急忙追問，“為什麼？”
素冰笑笑說道，“因為…六爺說……早晚有一天你會回來的。”
停頓了片刻，素冰又道，“秀錦……你進宮這幾年，六爺沒有一天不擔心的，總是怕你被人欺負……夜深的時候，他經常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泣，我不止一次看見他站在你房間門口發呆，站累了、站久了、站到兩腿發麻、他才不舍的離開……”
打斷了素冰的話，搖頭道，“素冰…你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
素冰又道，“自從你進宮以後，六爺沒睡個一個安穩覺……就連吃飯都是心不在焉的，除了每天讓我來打掃房間，任何人不準接近，有一次……小主子好奇，偷偷溜進房裏，六爺居然把小主子關禁閉……”
我哭著搖頭，道，“素冰…你別說了……”
素冰站起身，看了看我，又道，“秀錦…你歇著吧……我先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素冰說這一切的時候，感覺心好痛，像是刀子剜著我的心一樣，六爺如此，都是因為我，我好恨、我恨自己為什麼會暈倒在他的轎子裏，讓他誤以為我就是鄭小錦，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而現在，我卻把鄭小錦從他的記憶裏擠出去了，我真的太可惡了……
回到六爺府，除了自己的一雙手不能動之外，沒什麼特別的，房間裏，每天都能看見素冰忙碌的身影，她還是堅持給我打掃房間，她說……等我的手好了，就不來給我打掃房間了……
乾隆五十四年，十二月，冬天，外麵寒風刺骨，可房間裏卻暖和的很，火爐燒的通紅。
我的手已經不用紗布包了，但是還不能沾水，不能遇到風，隻好在房間裏待著……
門輕輕被推開，六爺緩步走到我身邊，輕聲道，“是不是覺得很悶？”
我搖搖頭，道，“沒有……”
坐在火爐旁，眼睛注視著自己的腳尖，我不敢看六爺的雙眼，他雙眼的真誠似乎要殺了我，總覺得……我太自私、太壞了。
六爺拿過一個凳子，坐了下來，片刻又道，“那件事……考慮好了嗎？”
抬起頭，看著六爺，問道，“什麼事？”
六爺輕歎口氣，道，“就知道你不會放在心上……”
我笑笑回答，“雖然沒放在心上，但是沒有忘記。”
六爺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道，“你感覺到了沒有？我這裏一直有你，一直都有……你摸摸看……”
掙紮著縮回了手，站起身在房間踱著步子。
六爺站起身來，道，“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嗎？”
回眸和六爺四目相對，片刻說道，“我……不確定……但是可以試試……試著接受你……”
六爺驚喜的看著我，淚水從眼角溢出，走到我身旁，我伸出手，想要擦掉六爺眼裏的淚水，六爺抓住我的手腕，道，“秀錦……你知道嗎？我等你這句話等的太久太久，終於等到了，我好開心，你會答應我，我真的好開心，即使是隻是試一試，不是完完全全的接受我，我也心滿意足了……”
眼前這個快要五十歲的男人，開心的就像一個孩子，又哭又笑，四十七歲的六爺看上去就像五十幾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