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鳳撲到他身上,哭道,“十七叔,十七叔,你別走,十七叔。”
我木訥的站起身,見顒琰眼圈泛紅,站在門口。
我一步一停的走到他身邊,哽咽道,“他走了”
顒琰揮手示意,“來人,送錦妃娘娘和公主回去。”
永璘走了,他走的那天,連五色元宵都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就這樣匆匆而去,他和我同歲,五十五歲就去了,這個最不成器的,天天四處遊蕩,惹事生非的朋友,就這樣走完了他的一生。
嘉慶二十一年,我還因為他被罰俸祿,和顒琰使性子,帶著美鳳離宮出走,四年過去了,我最後為他做的事情隻是做了一碗五色元宵。
他走後,我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雖說沒有大病,但是,小病不斷,不知道是年輕的時候,積勞成疾,還是,命該如此。
這四十年來,已經有三個人在我之前離開人世了,記得六爺走的時候,我還大病了一場,小安子走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孩子,流產了,現在,永璘走了,我卻小病不斷。
顒琰為了讓我的心情有所好轉,攜我一起木蘭行為,這些年,他木蘭行圍,都沒有讓我隨行過,早年,是因為條件不允許,現在,美鳳長大了,我也老了,真不知道,我還能有幾次機會隨他木蘭行圍。
在轎子裏,我的頭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有氣無力的說道,“這次木蘭行圍,好像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他輕柔著我的頭發,“是第一次,如果你願意,朕每年都帶你一起木蘭行圍。”
我苦澀的笑了笑,許久後,才緩緩道來,“臣妾謝主隆恩。”話落,離開了他的懷,撫摸著他的臉頰,“永琰,我還可以這樣叫你嗎?十五爺,我還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他含淚而笑,“可以,秀錦,答應我,快點好起來,別讓我擔心你。”
我點點頭,“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一路上,連續幾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也許是永璘走的太突然,受到了打擊,他走後,我的身體就每況愈下。
避暑山莊的風景比我想象中的要美,可我,卻無心賞景,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我這一生,最愛的男人,我看著他狩獵,看著他笑,看著他皺眉,將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的刻在腦子裏。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視線也從清晰,漸漸的模糊了,直到眼前一陣黑,隨著他的一聲,“秀錦。”我便昏厥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的的時候,沒有見到他,我下了床,見房間裏的氣氛十分的壓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緩步向外走去,見周文山急匆匆的走過,我喊道,“等等。”
他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我,微低頭。
我走到他身邊,“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皇上呢?”
他支支吾吾的說,“皇,皇上受傷了。”
聞聽此言我內心一緊,三步並成兩步,向顒琰的房間走去,還沒進屋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我推門進去,見宮女還小太監,正用清水洗毛巾,那一盆盆清水,已經被鮮血染紅。
我道,“怎麼回事?”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顒琰,疾步走到床邊,回過頭看了看宮女,“皇上是怎麼受傷的?”
見沒人回答,我揮手示意,“都下去吧。”話落,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低泣道,“永琰,你聽到我說話了嗎?我是秀錦。”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我,嘴角泛起弧度,勉強的笑了笑,道,“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哽咽道,“你怎麼受傷了?”
他無力的說道,“看到你要摔倒,我就衝過去,扶住你,結果,我的頭,磕到了石頭上。”
見他又要閉上眼睛,我道,“別睡,你不可以睡,永琰,你別睡。”
他吃力的睜開眼睛,無力的抬抬手,撫摸著我的臉頰,“秀錦,我要先走一步了。”
我握住他的手,哭道,“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我的話音剛落,他的手就垂了下去。
我撲到他懷裏,失聲痛哭,“永琰,你別丟下我,你別丟下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吐了一大口血水,便再次昏厥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躺在床上,下了床,剛打開門,見宮女和太監等人,默立在房間外。
我呆滯的眼神定格在那一口棺木上,緩步走過去,單手撫摸著棺木,低泣道,“十五爺,我們回家,秀錦送你回家。”話落,揮手示意,“回京。”
在路上,我一直守在他身邊,我怕他孤獨,怕他寂寞,我一直在和他聊天,聊我們的過去,我擦了擦雙眼的淚水,道,“永琰,你還記得嗎,我們在六爺府,在雪地裏,在馬場,我們,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你記不記得,那時候,我們有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