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2 / 3)

所以,就算離開省城醫院,鄧安的醫學水平仍然一如既往地提升著。

隻是,再也不是年少春衫薄,再也沒有了輕薄與風流。

一恍五年。

鄧安在郵件裏的陳述非常客觀,基本沒有主觀想法。他把他所知道的都用冷靜的口氣寫下來,那些他不知道的,他一點也沒有臆測——曾憶娜可能會有的想法、父母兄弟的想法,都沒有。隻有對白、經過、自己當時的想法。

作為一個專業的外科醫生,他翻譯過很多醫學雜誌和書籍,他用慣了的就是這種冷靜、客觀、毫無主觀訴求的筆法。

顏子真其實知道大致的事情,但是她不知道鄧安在當時的想法,也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細節,更不知道最後的發展是這樣的慘烈。

幾乎讓人呼吸不能。

這個鄧安是陌生的,和這五年來顏子真所見完全不同。鄧躍曾說:你知道飛蛾撲火嗎?我一直覺得那些女孩子都是在飛蛾撲火,女孩子和男孩子是不一樣的,女孩子總是容易發生感情,鄧安的條件太好,她們隻會傷了自己。

顏子真一直以來對鄧安的討厭和輕視是正確的,她從來就覺得鄧安的從前不可原諒。那時候她覺得鄧安始亂終棄不負責任,就算因為對方的自殺而從此換了性情,那也和彌補無關。生命不能彌補。

現在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顏子真想,鄧安的花花公子時期真是典型,他最大的錯處不是沒有處理好曾憶娜的事情,而是,他鍾愛的生活方式注定了會有不幸的結局,或者是這樣,或者是那樣。

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出來當年的鄧安,是怎樣的英俊不羈,溫柔風流,口角風趣。她初初認識鄧安時,鄧安眉目間的風流痕跡尚未收斂幹淨,雖然頹唐,調笑時眉目之間輕佻隨意、風流不羈還是時時流露的,那時候……雖然顏子真很不喜歡他,還是會被他逗得滿臉通紅,又羞又惱,可見其功力。

後來便沒有了。後來的鄧安還是會捉弄她嘲諷她,但整個人是懶洋洋的,雖然氣人,卻神情正經,再無半分輕佻。

顏子真印象最深的是,足足有半年,鄧躍要夜夜去酒吧找回爛醉的鄧安。有時約會到一半,就會有酒吧老板的電話打進來,叫鄧躍去領回鄧安。

她看到過一次,因為鄧躍從來不肯讓她看見鄧安的狼狽,而那次他們剛好在附近。

那時的鄧安,醉得不省人事,卻不打不鬧,嘴裏一串一串的說英語,還唱歌,吵鬧無比。酒吧老板頭疼無比,見鄧躍如見救星。然後鄧躍去扶了他走,他也不會抗拒,醉裏也知道這是誰,笑著說:“啊呀herishere。”轉眼看到顏子真,也笑:“真是一個幹淨的女孩子。”——這是顏子真近五年唯一聽到過的從鄧安嘴裏說出來的好話。

他醉得走不了路,鄧躍扶著他,他腳下拌蒜,把鄧躍也帶得跌倒,短短到停車位的路,鄧躍都要背了他走,他就在他背上放聲高歌,一路唱到家,放到床上他就睡熟了。

除了吵鬧好笑,並沒有別的。

但是鄧躍說,那段時間他不喝酒不能睡覺。

可是酒喝多了是不行的,鄧安是腦專科醫生,需要非常精密的儀器操作和非常快穩準的雙手。半年的酒精麻醉,已經令他需要微量鎮靜劑才能和從前一樣做手術。而這,是不被允許的。再喝下去,他摯愛的醫生生涯就要完結,但是不喝,他終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