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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房中。
何氏氣得嘴唇發抖,她盯著幾個郎婦:“你們再說一遍。”
一個郎婦道:“四娘子指使雜物房的人,調用了族中的車馬。”
何氏深吸一口氣:“你們能確定是去宗祠拉木材的車馬?”
郎婦遲疑片刻,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是。”她之前不敢說,因為二老太太突然讓四娘子掌家,她們唯恐二娘子失勢……誰敢開罪日後主管中饋的娘子。
何氏道:“宗祠那邊也沒有人稟告?”
幾個郎婦互相看看,就算宗祠有人稟告,也不會向她們說,二娘子這話聽著像是問她們,其實是在問她自己。
何氏閉上眼睛,她總算明白為何謝氏讓這些人來她屋子裏回話,這是出了大事。
要知道修葺宗祠是她一手辦的,如果那些車馬沒有去宗祠拉木材,宗祠那邊的木材去了哪裏?糟爛的木頭到底有沒有替換?
宗祠什麼話都沒有,可見脫離了她的掌控,這其中又有多少貓膩?一旦宗祠那邊出了事,罪責可都在她身上。
郎婦們還欲說些什麼,就聽到下人稟告:“二老爺回來了。”
郎婦會意,忙低頭退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弄出了大事?”楊明經麵色陰沉,怒氣太盛,呼吸都重了些,“那謝氏拿著你的腰牌,請了坊正和巡鋪的兵卒進門,我看你要如何收場。”
何氏抬起頭,眼睛中沒有驚詫和恐懼,反而帶著一抹玉石俱焚的神情:“請的好,看來這一步我沒走錯。”
楊明經沒料到何氏居然仍不悔改:“你瘋了不成?居然真的讓外人來插手自家的事,你就算對四弟、四弟妹再不滿,可以關起門來說話……”
何氏雙手都抖的厲害,過多的恨意,讓她的五官都扭曲起來:“他們想讓我死。”
楊明經看著猙獰嘶吼的何氏,一時愣住。
何氏陰惻惻地盯著楊明經:“老爺也要幫著一同隱瞞?”
說到這裏,她突然起身向楊明經撲去:“老爺不如現在就將我掐死在這裏,也省了麻煩。”
何氏一頭撞在了楊明經胸口上,楊明經猝不及防間向旁邊倒去,夫妻倆幹脆在地上滾做一團。
何氏不顧摔傷的疼痛,隻覺得整個人都要爆開,她繼續宣泄,雙手不停地向楊明經身上撕打:“這些年我哪裏對不起楊家?哪裏對不起你們,你們居然這樣害我。”
“你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我做了鬼,再來向你們索命。”
楊明經一時招架不住,被何氏在脖頸上抓了一把,這一下終於讓他惱怒到了極點,手上用了力氣控製住何氏的雙臂,卻感覺到手臂一疼,被何氏結結實實地咬了一口。
楊明經吃痛呼喊:“你這瘋婦,到底要做什麼?”
門外的楊申聽到屋子裏的動靜,慌忙進了門,發現是這般情形,也顧不得別的,伸手牢牢抱住何氏:“娘,娘,怎麼了,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慢慢說。”
何氏見到兒子,憤怒化為悲傷,也恢複了一絲理智,她攥住楊申的手:“他們在宗祠動了手腳,隻等著宗祠出事來懲辦我,到時候我百口莫辯,為了臉麵也隻能尋死,我的兒,你就要沒有親娘了。”
父子倆總算聽了明白。
宗祠出事,何氏的臉麵徹底沒了,自然隻有死路一條,楊明經若是護妻,族長的位子也會不保。
楊明經急著問:“誰說的,可有證據?”
何氏伸手指向外麵:“老爺自己去問那些郎婦,再讓人去宗祠查一查,看看修葺用的木材到底是不是都換了新的。”
何氏眼睛通紅,裏麵滿是殺意閃動:“既然他們要我死,那大家就都別活。”
說完她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從床下找到一個小匣子,拿出裏麵的藥方遞給楊申:“你拿著去給二老太太,這是當年郎中給三房老太爺和老太太開的方子,如果二老太太還護著楊明山夫妻,我就……”
何氏話沒說完,手上的藥方被楊明經搶走,楊明經將藥方踹回懷中,仿佛在按回要躍出的心髒。
何氏還要張口,楊明經神情肅然中帶了幾分震懾:“你居然留著這東西,你真的想要一起死不成?”
方子一旦拿出去,他們二房可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