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他疲憊不堪昏昏欲睡時,小姚從他手裏把資料抽開,他當時看到一張桌子。

鄭易的心隱隱緊繃,那是賴青家案發案場的桌子,桌指縫裏插.著一根木簽,桌子的縫隙……

一個念頭如過電般竄過他的身體。

如此詭異蹊蹺的傷口,不可置信!

鄭易大步走出去,到大康身邊:“北野和賴子有沒有買過相同的刀?”

大康愣了。

“問你話。”

“你怎麼知道?”大康話沒完,鑒證科的人進了樓道,鄭易衝下樓梯,喊:“301,你們好好搜一下衣服鞋子之類的東西。”說著,快步和他們擦肩而過,跑下樓去了。

鄭易一路風馳電掣趕去看守所見北野。

他在空空的走廊上踱步,心潮難平。看手表,十點半。

門開,守衛出來說:“律師還沒來,你再等一會兒。”

鄭易推開他就衝進去。守衛去拉,鄭易回頭朝他伸出手掌:“我不會把他怎麼樣。你通融一下。”

他麵色堅決,守衛又認識他,睜隻眼閉隻眼就出去了,關上門。

鄭易在北野麵前坐下,氣息都不平穩。高度緊張了一早上,他有些脫力,臉色也相當疲憊,看得出是熬了一夜的。

北野平靜看著他。

鄭易也安靜了很久,他忽然有些難過,他難以想象,對麵的少年不肯解脫自己,哪怕麵對無期的徒刑也不鬆口,隻是為了替陳念阻擋那萬分之一的危險。

良久,他輕聲問:“你怕我們會冤枉陳念嗎?”

北野睫羽微顫。

“我說對了。北野,你太謹慎了。昨晚我揭穿你的整個計劃時,揭穿賴青才是雨衣人時,你有那麼一瞬,是想告訴我真相的。——是啊,坐一輩子牢,誰都會害怕啊。當我告訴你,隻要陳念沒殺人,我就一定保她時,你心裏在權衡要不要講真相,所以,你無意識地和我多說了幾句話。你的真心話。”

“如果不是你的那句話,可能案子就像你計劃的那麼定了。北野,這是你想看到的嗎?”鄭易微微傾身,隔著桌子看著他漆黑的眼睛,“不,我說我會保陳念後,你其實有一絲動搖,你想說真話洗脫一部分你身上的罪名。你想早點出去見她。

可你最終放棄了。因為你不想拿陳念冒險。

你不能承認我的整套推理,一旦承認,陳念就會牽扯進來。‘隻有一個傷口’就無法解釋。你有真相,卻不能說,因為你沒證據。如果我們信,你可以洗清不屬於你的罪名;可如果我們不信,陳念就陷入危險。”

北野眸光微動。

“對,我發現了為什麼隻有一個傷口。北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鄭易兩手張開,抵在桌上,“二次傷口本應該鑒定得出來,但兩把相同的刀增加了難度,加上屍體傷口已開始腐敗,定不了了。可我都能想到,這就說明我們不會冤枉陳念。

北野,或許你認為我昨晚的保證有心無力,但現在我已經向你證明我能發現傷口的問題。我再次向你保證陳念不會有……”

話音未落,手機又響了。

鄭易看北野一眼,他已經垂下眼睛去。

鄭易拿起手機上了走廊,門半掩:“喂?”

“鄭易,會議要提前結束了。”

鄭易心一震,直接道:“你把手機給隊長。”

小姚不敢,壓低聲音:“你搞什麼?!”

“把手機給隊長。”鄭易穩住聲音。

對方手機易了手。

“鄭易啊,”隊長聲音很不悅,“我聽說你的事了,你啊,年輕,得學會講證……”

“隊長,北野不是雨衣人。”他居然打斷上級的話,卻並非因為害怕而發抖,“我懇求您把卷宗再壓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