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會子,原身賈大姑娘都病怏怏十來日,卻還強撐著繡那一幅原先暫放一邊去的觀音像,也是困極了才在軟枕上靠一靠,閉目前都惦記著小憩一會便要趕緊起來趕繡活兒,快快做完也好在老祖母跟前求個憐憫庇護的,不想她本就又是心病、又是體弱,再加上這幾日熬得狠了,這一回竟不是倦極入眠,索性倦極長眠了去。

賈嬌嬌就是正好在這回子穿越過來的,睜開眼睛的時候,賈大姑娘的繡針還拿在手裏呢。正好給賈嬌嬌往自己手上來一下,認清真不是做夢的悲摧現實!

說來賈嬌嬌也實在是個沒心沒肝的,發現自己穿越之後,心裏頭最先哀嚎的,居然盡是“我的大學啊”、“老娘高中三年熬成狗,都圖個啥啊”之類,然後才想起來:

“媽咪今兒還說又燉了靚湯呢,可不知道又是淡了還是鹹了?”

“傻爹地還又是惦記未來女婿的茅台,又是擔心自己進了大學就給大灰狼叼走了呢,卻不知道自己可還能不能回去尋個好男人、看一出翁婿大戰?”

但或許是少年不識愁滋味,賈嬌嬌是爹媽膝下的嬌嬌女,一路讀到高中都是在家鄉市裏,也沒試過甚樣別離滋味,前幾日還真能穩得下心思去尋找自己忽然穿越的契機。

可別說,還真有那麼個緣故:

賈大姑娘的頸上常年墜著一個小玉墜,很普通的玉質,算不上多通透,模樣兒倒有幾分趣致,是個天然的小魚兒模樣,賈嬌嬌正好也有一個,是她在初中畢業後,跟爹媽出去旅遊的時候,花二百五十元在路邊攤撿的漏——

其實賈爹賈媽都覺得那所謂“玉”墜多半是什麼不值錢的石頭或仿玉塑料之類的,但二百五十元就能買姑娘一個歡喜,他們也沒說什麼,賈嬌嬌倒是喜歡得很,也不管那玉墜是真玉假玉,總之合了眼緣嘛,便一直戴著身上。

隻不想賈大姑娘這麼個國公府的長女,身上竟也戴著這樣讓人都能當假貨買了的東西,賈嬌嬌剛發現那玉墜子的時候可是好一番呲牙,又鄙視賈大姑娘這國公府姑娘混得寒磣,又是十分擔心那賈大姑娘是穿到她自己身上、去將她的爹媽拐成自己爹媽了,可又有什麼法子呢?

就算賈大姑娘真跑去拐她爹媽,她如今也隻得眼睜睜……不,連想眼睜睜看著都不知道往哪裏看,又能有啥法子?

再冷靜下來想一想,爹媽給賈大姑娘拐了雖可惱,也總比讓爹媽中年喪女的強啊!

#我真是個孝順貼心委曲求全的好女兒。#

獨霸爹媽寵愛十幾年,臨了卻隻能希望有人肯孝順貼心地假裝自己,去分那本該由她獨占的父愛母愛,賈嬌嬌心酸得為自己點了二百五十個讚。

然後,她自己,卻,沒肯拿出丁點兒對自家爹媽的孝心,去對待賈大姑娘的生父嫡母。

本是為生父嫡母祈福的經書,打賈嬌嬌過來,半個字沒抄過。

讓賈大姑娘累得不知道芳魂何處的觀音像倒是繡著,也不過是因為賈大姑娘已經繡好九成九,賈嬌嬌仗著繼承了人家身體的技能,倒是給補了百八十針算完工,卻也是有所圖的。

賈嬌嬌摩挲著那幅觀音像,淡淡笑著的樣子還挺有幾分智珠在握的小樣,林嬤嬤也看到那幅觀音像,卻是歎氣:

“大姑娘倒是好巧思,可老太太如今精神日短,偶爾有興致也是忙赦大爺的事,哪兒顧得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