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種表態讓本就有些放鬆的侍衛們更加放鬆了,在賈嬌嬌的招呼下,他們雖然還不敢全都放下職責、拿起餛飩碗,卻也分成三隊,其中一隊人,已經頷首道謝,準備試一試這些山珍海味都用過的主子們讚不絕口的小吃。
然後變故發生了。
先是擺出規矩謹慎模樣的絡腮胡子□□的馬不知道被什麼驚了一下,本是對著路邊一家酒家的幌子的馬,忽然打了個響鼻,然後撒開蹄子,瘋狂地跑了起來。
不算正對著賈嬌嬌他們一群人的方向,但也是斜向著衝擊的,更不巧的是,因為老太後和莊王福晉一句“咱們滿蒙女子,不講究漢家那一套,難得出京,隻管玩去吧”就也跟著出來的大格格格根塔娜,莊親王夫婦掌心最璀璨的明珠,正好在被衝擊的正前方,而莊王福晉雖然給這顆明珠配了好幾個強悍的蒙古仆婦,卻因為暈船放心疏峰軒妃與毓慶宮嫡皇孫身邊護衛嚴密度的關係,隻跟出來兩個侍女……
這個被父母嬌寵、卻意外比許多滿蒙女子都來得溫和謙遜的女孩兒,背對著那匹瘋馬,臉上還帶著為侍衛們讓出用餐通道的滿足微笑,她完全沒有察覺到來自背後的危機。
賈瑚的反應卻很快,他將手裏的小餛飩隨意往地上一潑,滾燙的餛飩被潑出去的同時,空碗順著他手臂收回的弧度砸了出去,沒意外的話,落點將在那匹瘋馬的腦袋,甚至很可能是眼睛上。
而賈瑚的另一隻手,早在潑掉碗中的餛飩時,就往格根塔娜腰上攬,碗還在半空,他已經將格根塔娜一攬、一帶,避開那瘋馬奔跑方向的同時,也大聲示警:
“姑姑,你們先到旁邊的鋪子裏躲一躲!”
餛飩攤隻是一個獨輪車支起來的小攤子,但斜對麵有家酒鋪,前方不到十米處又有一家雜貨鋪,雖因著時間太早,雜貨鋪隻開了半扇門,躲瘋馬卻是個不錯的地方。
可,這條街上固定的鋪麵不多,流動攤販卻不少,餛飩攤到雜貨鋪之間,就有一家賣煎包的、一家賣米粉的,而在斜對麵,還有一家在賣油炸山山牛的……
幾家小攤子都支著火爐子,這在平常是能讓美味變得越發誘人的好東西,尤其那家油炸山山牛,雖然用的隻是劣質豆油,山山牛那麼個乍一看起來有點兒像知了的玩意兒,炸出來的蛋白質焦香還是挺誘人的,賈嬌嬌雖然不準備嚐試一下炸蟲子的味道,卻也琢磨著回去要吃些連殼炸的小蝦之類的零嘴兒解饞。
但就是這麼些前一刻還誘得賈嬌嬌口水直流的東西,在這一刻卻變得無比危險。
餛飩攤米粉攤上的滾湯,煎包和油炸山山牛的沸油,還有爐子之下明豔豔的柴火,在人群因為瘋馬騷亂的時候,變得格外危險,一個不小心,輕則毀容留疤,重的話,要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雖然直接燒死似乎不太至於,除非倒黴給油澆了一聲又給炭火濺著,但燒傷的感染也很麻煩,即使是二十一世紀,也沒把握能應對。
可不從這些攤子間穿過避難,卻要麵對一匹,不,已經不隻一匹了,的瘋馬。
賈瑚將空碗砸向瘋馬的頭部這一動作,算不上十分明智,但也算不上太過亂來,畢竟頭部不比臀部,瘋馬也不是瘋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