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嬌嬌忽然很懷念二十一世紀的救火車。

或者來幾根足夠長的水管加幾個抽水泵也行啊,守著運河,卻居然滅不了這火。

最要命的是,這城鎮上的屋舍格外愛相連著,一條街上的房子之間簡直沒有空隙,同用一麵牆的都有好多,巷子街道之間的空擋倒不小,尤其那些明顯是為了方便運貨的大街,一般相隔能容得下兩輛四輪馬車,但屋簷愛飛出,火星、溝渠裏流入的油帶過去的火卻也夠嗆。

賈嬌嬌皺眉看了一陣,終於想起來森林防火有個叫防火帶的玩意,可一說出來,侍衛苦笑:

“這會子哪來的人手去推屋子?他們又願不願意讓我們拆屋子?”

之前說服那些車馬行處理牛馬就夠費勁了,禦前侍衛的腰牌在京城中還挺頂用的,尤其是再加上一句“主子吩咐”的時候,但在這小鎮上……

若非禦船就在幾裏外,又正好遇上個行商還算有幾分見識,他們連要殺馬都沒那麼容易,何況是拆房子?

當然,若是能將抗命者就地格殺倒好說,能跟出來護衛的這些人,不管出身高低,手底下總有些個硬功夫,不說在戰場上個個以一敵百,等閑一二十人都很難近得了身,對付一群平頭百姓自然手到擒來,可犯得著嗎?

為了拆房子殺人?

賈嬌嬌擰緊眉頭。

蘭香勸她:

“這屋子就是暫時拆了,房梁家具又要擱哪才不會引火?這救火的事兒啊,還真不是咱們該操心的。您與其在這裏琢磨這些,倒不如趕緊回去,想辦法安置這些可憐人——

燒傷的要救治,屋子燒沒了,不說以後日子好不好過,至少眼下也該先找個住的地兒,還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啊,對了,瑚哥兒可在哪?大家隻幫著救火還好,可別哪個一時心熱,衝進火裏頭救人了,萬一……”

賈嬌嬌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是是是,雖說能救的救一把總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為,別為著外人把自己填進去了!”

蘭香歎氣:

“最怕自以為是量力而為,結果卻高估了自己的……”

賈嬌嬌跺了兩下腳,伸頭縮脖地張望了好一會兒,都沒見著瑚哥兒,心下越發著急。

舍己救人的事兒聽著很正能量,賈嬌嬌也從來不是個會吝嗇於讚美救助者美德的,但當可能舍出去的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被救助的卻隻是個外人時,哪怕那個外人也可能是孩子孕婦老人之類呢,賈嬌嬌還是更願意自己的孩子自私點兒。

蘭香手裏緊攥著她的手,一邊問那些侍衛:

“依著我看,那些年長的侍衛大哥也還罷了,行事總多些分寸,那幾個年輕的,恐容易一時衝動,是不是都喊過來這邊,在外頭幫著運水,也就是了?”

這侍衛裏頭最年輕的自然就是賈瑚,蘭香這話所指為何,真是再明顯不過的。

但投胎也是技術活,這些侍衛能被安排來護衛賈嬌嬌一行,自然都是又忠心能幹又懂眼色有分寸的,早在蘭香這話出口之前,就有一個先一步去尋賈瑚了,她這話一出口,人更是足足分出一半去(雖然這一半也隻得四人):

“自當如此。”

蘭香又扶著賈嬌嬌要往外走,然而這會子,沒見著瑚哥兒,賈嬌嬌哪裏能放心?她不曾往裏頭去找人,就是蘭香將她攥得緊,又侍衛們站位巧妙之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