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衣抬眼緊盯著月香,月香一時還沒有轉過來,不是很明白小姐為何扯到嫁妝那兒去了,她瞪大了眼和小姐短暫的對視之後,又用眼角瞥見張金貴也盯著她,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很快就開始繪聲繪色地配合起小姐來:“嗯,是啊!柳媽和秋棠背著小姐也說了好幾回了。還說大太太終會開口問小姐嫁妝的事……沒有銀子,我們這幾日都在吃素,前幾日小姐還找奴婢借銀子來著……”
聽了月香的即興發揮,張金貴半信半疑,又看看張金衣,想瞧出些破綻來。
張金衣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又抬起眉睫,眼裏透著十二分的真誠:“這胡家每月會拿來二十五兩紋銀,和三鬥米。我哪裏用得了這麼多,原本就打算省著用,將餘下的孝敬給爹。金衣不孝,出了這樣的事被胡家掃地出了門,給爹丟臉,也難怪爹會生氣,不認我這個女兒。但金衣……”說到這裏,張金衣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仰起頭閉緊雙眸,似乎在克製情緒。很快她又睜開眼,讓月香到房裏將她前幾日做的計劃拿出來給舅爺看看。待月香拿來一個新的賬本,翻開遞到張金貴麵前。
張金貴定睛一看,果然有幾行字,寫著每日準備花多少銀子買菜,還有這個月需要支付給下人的月錢,以及其他可以預見的生活零碎開支……最後一行寫著餘銀十二兩……
“金衣原打算往後每月給爹十兩,餘下的二兩已備意外。可現在……嚶嚶……”
張金貴看到最後一行的十二兩,又聽到張金衣說每月給爹十兩,有些相信了,但這紙上並沒有寫著是要給張家的,欣喜之餘他還是有些懷疑。
“給爹的十兩可不能寫在紙上,若是被新來的胡府丫頭看到,告訴了大太太那可不得了。”張金衣就像張金貴肚裏的蛔蟲。
“是啊,小姐也對奴婢說過好多次了,小姐說對不起老爺,要將銀子省下來孝敬給老爺和大爺。”月香不明白小姐葫蘆裏賣的啥藥,心道難道小姐已經知道那件事了?不管,反正順著小姐的話說就是了,這樣的小姐還真是新鮮。
聽到月香也這麼說,還提到了他這個‘大爺’,張金貴心裏也開始打起了小算盤,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每月可以平白得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意外之財。他現在完全相信張金衣的話了,相信張金衣雖然沒有了記性,但還是明白她給張家抹了黑,需要贖罪。區區十兩銀子算什麼,再多她也該給啊,這才是道理嘛!
“還有那些首飾,聽月眉說為了給金衣置辦嫁妝,為了能讓金衣風風光光的嫁出去,為了金衣出嫁後不被夫家瞧不起,爹和兄長借了不少銀兩給金衣置辦嫁妝,可最後金衣卻給爹丟了麵子,給張家抹了黑。將嫁妝還回去是理所當然的,不知道金衣之前為何遲遲未歸還,金衣苦苦思量,才明白那許是擔心被胡家的人知道了,才一直不敢還給爹。還請兄長代為解釋,不要讓爹誤會了。”
張金貴見這妹子經過這次起死回生竟變得這麼知書達理了,句句話都說到他心坎上,他不禁樂開了花,之前還擔心張金衣恢複記憶之後會追究這嫁妝的事。依她之前那性子,怕是會鬧得雞犬不寧,那胡家就會知道,那就虧大了。現在看來擔心都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