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衣心慌意亂地抱著小米轉過身,眼前的光線卻陡然變暗……胡庭鈞將手中拿著的描著金粉牡丹的油紙傘撐到她們的頭頂……
還是一如既往的英挺,隻是有些許消瘦,看著她的眼眸依舊如黑晶石般澄澈晶瑩,隻是更加深邃……
張金衣一把將的手和傘推開,沉聲喊道:“你快走開!快走!”說完就抱著小米跑回了棚子。
“金衣——”胡庭鈞跟著跑來一把拉住了她“你快回去吧,衣裙都濕透了,臉色也不好,當心染上風寒,這裏有我在……”
“金衣小姐,又見麵了……”秦坤江正抬手和張金衣打招呼,卻發現這兩人氣氛不對。
“你快走開!不要在這裏礙事!”張金衣甩開胡庭鈞的手,又問正在領粥的村民,這兩日還有哪家有人病死了沒有?
有四五個人舉手回應,說昨日家裏已經有人死了,而且他們身子好像也有些不舒服……
張金衣深吸一口氣,又問了病人死前的症狀。果然都是上吐下瀉,有的不到一日就死亡了。
“啊,是瘟病吧?!我們方才要去的村子都被官兵封住了道路,說是那村子發了瘟,不能進。難道這裏也是……”
秦坤江的話引起了村民的慌亂和騷動,有些人已經準備離開村子。
“大家不要慌亂!請聽我說。大家都知道,瘟病會傳染吧,你們一直住在這裏,所以身上也有瘟病的病體,隻是還沒有發病而已,如果你們現在出去了,就會把病體帶給別的人。而且鎮上早就不準村民進出了,大家也聽到這位少爺方才說的吧,現在別的村子也差不多都發瘟了,所以大家又能去哪裏。”
聽完張金衣的話,準備走的村民又轉回了身。
“難道我們就隻能等死嗎?”每隔幾年都會有些地方爆發各種瘟病,對於瘟病的厲害大家就算沒有親眼見到的,也有所耳聞,村民的臉上都浮現出絕望的表情。
“既然已經碰上了,也沒有辦法躲避。隻有想辦法活下來了。現在需要幾個身體健壯的人去把去世的人都燒掉,還有他們穿過的衣物和用的物件都燒掉。要在屋子四處都撒上草木灰。我們要找一間大一點的屋子做病房,隻要有嘔吐或者腹瀉病症出現的人就住進去,不要和外麵的人接觸。還要挖幾個大坑,將糞便尿液嘔吐物都深埋。還要大家今後絕對不要喝生水,這個病體就是從口進入的,大家要勤洗手,手不要碰觸到食物……”
張金衣交代完之後,又掏出帕子圍住口鼻,並讓大家都效仿,她又讓大嬸們幫忙煮好事先準備的草藥,還調配了一些糖鹽水,囑咐他們按一定的量給那些已經開始上吐下瀉的人服用……
“你快走吧,不要待在這裏了,不久官兵就會來了,那就出不去了。”胡庭鈞趕忙將張金衣拉到一邊,焦急地說道。
張金衣忙將胡庭鈞的手拂開,她解開帕子,正色道:
“我不能走,他們需要我,而且這些日子我都在這裏,身上肯定已經感染了病菌。你幫我把月芽兒帶走。對了,在小院子的那顆槐樹下有個木箱子,木箱子裏的陶罐裏有八千七百兩銀票。這次買賣我們差不多賺了七千八百兩,按五五分成,加上本錢三爺可以拿走五千四百兩。另外,我,我若是這次回不去了,三爺幫我把這些銀票給林媽月眉和月芽兒分了。不對,還要給你爹和張家老爺各五百兩……”
“不行,我不會讓你留在這裏的!”胡庭鈞緊緊地攥住了她。秦坤江和李榮也過來了,說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讓張金衣和他們一起走。
張金衣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些村民,又拿出袖子的那隻草螞蚱看了看,繼而堅定地說:“你們快走吧,你們來的時候不長,肯定還未感染到病菌。但我不一樣,我在這幾個村子待了十餘天了,這些日子身子又乏,肯定已經感染了。出去了也隻會禍害到旁人。你若真是想幫我,就幫我找焦郎中,看能不能配些藥遞進來。也讓焦郎中看看月芽兒,發現她有啥不對勁的趕緊給她治。”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胡庭鈞一眼,又圍上了帕子,過去將月芽兒帶到他們麵前“芽兒就交給你們了。”
胡庭鈞以往也見識過張金衣的固執,見勸她不了,幹脆閉上嘴,隻是突然將她扛到肩上塞進馬車裏。
“你這是做什麼?!”張金衣剛一落下就要往外跳,胡庭鈞將她死死地抱住“三爺憑什麼管我!”
“讓我下去吧,不是告訴過你我來自未來世界嗎?那裏科學發達,已經可以治好這種病了。我能治好一些人,你看看外麵那些村民,你忍心看他們全都死光嗎?”張金衣苦苦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