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爺得知張金衣搬回了新宅,高興不已。
想想讓他顏麵全無的老大,還有荒唐無稽的老二……
他感慨萬分,暗道幸而他還有老三。
老三雖是庶子,但無論是品性還是智謀能力,都是佼佼者,足可捍衛胡府的尊嚴,也可告慰胡家的列祖列宗了……
胡庭鈞則趁機要求他爹將林媽和月香都放回去,還給張金衣。
胡老爺見張金衣既然已經回了,再扣著林媽和月香也無意義,也就不在為難她們。
八月的天氣一旦連續的晴熱起來,連池塘裏的青蛙都趴在荷葉上吐著舌頭,樹上的知了更是鴰噪不停……
屋外還不時有風吹著樹枝簌簌直響,卻是一絲都漏不進屋裏來……屋裏就像個蒸籠悶熱難耐,這讓以往都是縮在空調房裏度夏的張金衣很難適應。
但她又不想讓丫頭們流著汗為她扇風,是以就讓新買來的丫頭夏風和八月將她特地從小院子帶來的竹床搬到園子裏的大槐樹下,和丫頭們一起坐在樹下乘涼嘮嗑。
大個子丫頭夏風比月牙兒還要大上兩歲,今年已經十五了,長得黑黑壯壯,模樣也憨憨的,幹起活來也是一點也不含糊。
她的父母都是村裏的佃農,租著地主家的地,可今年遇上了這場洪澇大災,地裏的莊稼還來不及收就被大水衝毀了。為了還地主家的租子和一大家子一年的口糧,她爹忍痛將女兒賣給了人牙子,據人牙子說現在都在遭災,賣女兒的比比皆是,所以隻給了她爹四十兩銀子。
事實也確是如此,平日裏買個小丫頭也要一百五十兩,現在買下十五歲的夏風和十四歲的八月一共也隻用了張金衣一百兩銀子。
八月的情況也差不多,也是家裏遭了災被父母賣了,隻是她的身子太過單薄,比紙厚不了多少,臉色又不好,又黃又瘦,讓人一看見就替她擔心,所以一直都沒被人相中,漸漸的成了人牙子的一塊心病。
為了節約每天的兩碗粥,這次人牙子幹脆把她作為夏風的添頭送給了張金衣,就好像是超市裏促銷的贈品一樣。
張金衣也不嫌她們,一來就給她們裏裏外外置備齊了三套細棉布的裙子,張金衣的理由是細棉布比綢子穿著更舒適又吸汗,等到了秋天再給她們做三套綢布的……
她們卻說,這裏有新裙子穿,還都是沒有打補丁的,飯也管飽,而且每日還能吃三頓白米飯,已經是神仙過的日子了,她們以往連想都不敢想!
在家裏的時候,她們隻有過節的時候才吃三頓,才能吃上白米飯,平日裏都隻吃兩頓野菜粥,實在餓極了就在地裏刨幾個紅薯丟進灶裏……
除了買來丫頭,張金衣還在街上撿了個帶著半大小子的中年寡婦和一個頭發都快白完了的乞丐婆子回來,負責做三餐飯。
張金衣原打算把之前在小宅子做飯的牛嬸從胡府裏贖出來,但又擔心太過張揚,也怕大太太會給牛嬸施壓,所以還是放棄了。
而胡庭鈞院子裏的大小丫頭打雜的下人隨從也都齊齊地搬過來了,當然也包括了大丫頭鹿兒和時刻想做通房的二等丫鬟冬晴。
胡庭鈞將掌家的大權都交給了張金衣,連他院子裏除了李榮和譚龍之外所有丫頭下人的人事權和月錢都由她來掌管,儼然就是讓她做院裏的女主人……
張金衣也明白家和萬事興的道理,現在天氣炎熱,她也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買賣可做,手上也有了一些銀子了,不再那麼急迫了,所以決定索性先把家安穩了再說,像月香那種事絕對不能再出第二次。
她方想到月香,門房的下人就來報,林媽來了。
張金衣高興地一躍而起,忙帶著丫頭們出去迎接,她沒有想到她們這麼快就來了。
林媽一見張金衣立馬跪下,垂著頭直說她有罪,不該連累了三爺和小姐。
“媽媽快請起,地上燙。媽媽又有何罪,這事我已經聽說了,招供叛變的是月香又不是媽媽。”
張金衣看到林媽著實很高興,咧著嘴就想扶起她,又見隻有她一人,張金衣又特意朝院門瞟了一眼,果然見到有人影一閃而過……
“雖然不是老奴說出去的,但月香年紀輕,是老奴沒有看好她,也是老奴的罪過。”林媽仍跪著不肯起身。
見林媽不肯起來,張金衣蹙起了眉頭“那依媽媽所言,月香也是我的丫頭,那也是我管教無方,我的罪過更大了。那我現在也該跪下了”
“唉,小姐萬萬不可,折煞老奴了。”林媽見張金衣也作勢要跪下,忙站了起來。
“小姐,月香說她沒臉見小姐,她,她就在外麵。”林媽有些為難地看著張金衣,等她發話如何處置月香。
張金衣卻從袖袋裏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林媽,讓她去給月香“月香現在是平民,也有戶牌了,媽媽請將銀票交給她,讓她去尋個地方落腳。我這裏是容不下她了,不能讓三爺礙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