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庭鈞回到新宅時天已大亮。
雖然在牢裏不過待了五日,不過是五日沒有見到張金衣,但就如詩句裏所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在那透著黴味的牢房裏,對張金衣的思念就如水草般瘋長……
他想,若是這次出不去了,他就永遠無法為張金衣洗脫通奸的罪名了,直後悔該早些說出來的。但現在重獲自由,站在張金衣的院子門口,他卻又猶豫起來。
雖說此金衣非彼金衣,但這段日子她因為這個罪名受到的折磨他是親眼所見。若是張金衣知道了這一切都拜他所賜,他們之間怕是就再無可能了,她定然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而他對她的愛意一天比一天深厚,對她也越來越依戀,根本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就算每日受著內心的煎熬,也好過不能見到她……哪怕每日都要惶恐這樣的幸福不知會在哪一刻突然結束。
另外,這事若是被他爹知道了,他爹一定會對他失望透頂,會傷心萬分,三個兒子都不成器,不知道他爹會不會受得住這個打擊
所以他想還是要等到他研製出秘方來,了了他爹的心願,也可幫張金衣徹底擺脫胡家的糾纏,到那時再說出來,他爹興許也不至於那麼難受,他也能放心的拋下這一切去追隨張金衣……
“三爺來了,小姐還沒起身……”八月正端著一木桶髒衣從屋裏出來,看到三爺忙放下木桶招呼道。
“嗯”胡庭鈞應了聲即轉身離開……
晌午過後,胡老爺帶著妻兒前來新宅登門拜謝。
賓主寒暄之後,胡老爺誠懇地對張金衣說
“此番金衣救了我們胡家,真不知該如何感謝。金衣大可明言,可有所願?金銀玉器,古玩字畫,但凡金衣喜歡,盡管提來。”
“老爺嚴重了。老爺一向厚待晚輩,晚輩心如明鏡,雖不敢再言是胡家的人,但在心裏,仍當老爺是家人,家人有難,晚輩自當盡全力,實不足掛齒,豈敢有他想。”張金衣誠懇地斂眉回道。態度極為恭敬謙遜。
胡老爺滿意地點點頭,心道,這丫頭不但有情有義,而且知書達理,和老三還真是般配,真是可惜了啊。
“金衣不必客氣,老朽也是你的父輩,隻管言明便是。”
張金衣沉吟了一會兒,方才抬頭說道“那,晚輩確是有一事相求。”
“哦?是何事金衣但說無妨。”
楊氏豎起了耳朵,梅氏用手挑了挑額前的劉海斂眉坐定,餘下的人都好奇地望著張金衣,不知道她會對胡老爺提什麼要求。
梅氏身後的月眉倒是猜到了幾分,她絞著帕子緊張的等著下文。
果然——
“老爺,若是可以,我想為月眉贖身。”
“不行——”張金衣此話一出,立時就出來了反對的聲音。
胡庭信已經站了起來,狠狠地瞪著張金衣“金衣小姐還是換一個丫頭吧,除了月眉,誰都可以。”
月眉一臉的驚慌,像是要哭出來了。
胡庭信此言一出,就如同司馬昭之心,大家都隱隱有些明白了。
“孽畜,還不坐下!”
胡老爺麵色一沉,對胡庭信嗬斥道,他正要答應張金衣,就聽到楊氏輕笑一聲
“金衣原來是想要月眉。也是,用慣了的丫頭,當然舍不得。金衣想要月眉,喚去用便是,還說什麼贖不贖身的,老爺難道還能要你的銀子……我那日原本就想將月眉送來與你,是你不想要罷了,今兒倒是想通了。”
“太太誤會了。”張金衣笑了笑“我並不是要繼續使喚她,我這兒的丫頭已經夠了。我以往答應過她要給她贖身的,現在想求老爺和太太能夠成全。”她可不想讓楊氏糊弄過去。
“哦,難道是月眉要出去的,是我對她不夠好嗎?”梅氏突然慍怒道。
月眉一聽忙跪下“奶奶一向待月眉情同姐妹,月眉感激不盡,隻是……”她垂下頭,聲音已然有些哽咽“求奶奶開恩,讓奴婢走吧。”
梅氏此話一說,老爺和張金衣反而不便開口了。畢竟月眉現在是梅氏的丫頭。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丫頭!”胡庭信也不敢大聲,隻是低聲啐道。
“不是我們不願給月眉,隻是現在你又並不想用她,她一個姑娘家又要去哪裏落腳?!”楊氏言辭灼灼地沉聲質問道。
她這話好似在替月眉著想一般,讓張金衣竟無言以對,隻能求助地望著胡庭鈞。
胡庭鈞卻正在生氣,張金衣竟然把這麼寶貴的機會用在了害死她的人身上,讓他很不能理解。他望向窗外,避開了她的目光。
“好了!把月眉的契書拿來給金衣,金衣自會有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