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陽剛升上東邊的屋頂,霧氣還未散盡,張金衣就出了門。
之後不久,林媽和陶寡婦也要出去買菜了。她們還未出大門,就聽月眉在身後喊“媽媽——”。
月眉跑到她們跟前“媽媽可否幫我帶些紙張和筆墨回來,我想送給憨包,總在地上畫,字不容易寫好。我想讓他在紙上練好之後,拿給小姐看看。”
她邊說邊將手中的小半吊錢遞了過去。
“我去買就是,哪能讓月眉姑娘破費。每日能教他寫字就夠感謝了。”陶寡婦忙將她的手推了回去。
月眉笑了笑“你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小姐,我隻是做了小姐交代的事罷了。這是我的心意,你就不要多說了。”她又將錢塞到林媽手裏“勞煩媽媽了,幫我多買些在紙回來,紙要白細一點,墨要濃一些,太好的我也買不起,就買……”
“哎喲,我哪裏懂得這些,你待會兒閑了自個兒去買吧。”不待月眉說完,林媽就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林媽記得小姐臨出門時特意囑咐過她,今兒月眉若是想出去,無論啥理由都答應……
“那好吧,那我待會兒自己去買。”被林媽拒絕了,月眉也不惱,反而笑臉盈盈的。說完轉身往回走,不過沒走幾步,她又轉了身……
看到林媽和陶寡婦出了大門,月眉在心裏默默數了五十下,繼而快步走到門前,笑著對門頭鍾伯說,她要出去為憨包買些筆墨,林媽已經答應了。
待她出了大門,四處看了看,見林媽和陶寡婦已經看不到人影了,周圍也沒什麼人注意她,遂垂著頭邁著小碎步,急急忙忙的走了。
她卻不知道在她身後不遠,有一輛馬車正悄悄地跟著她……
張金衣微眯著雙眸,透過馬車窗簾的邊隙冷冷地看著前麵匆匆而行的細長背影,銀牙緊咬。
“小姐,這是回胡府的方向,要不要將她抓住。”譚龍也正撩開了一點車簾看著前麵的月眉。
“現在抓她作甚,就因為她回了胡府?!那許是為了還哪個姐妹的銀子,或是想找府裏的哪個姐妹借點什麼,說點什麼。”李榮立馬反駁道。
“那怎麼辦?小姐找我們來不就是要抓這丫頭的嗎?!”譚龍回頭望著張金衣問道。
“我們走吧,先送我回去,你們回窯上吧。”張金衣看著月眉進了胡府,即坐直了身子,吩咐馬夫調頭回去。
見張金衣麵無表情地望著地板沉思,譚龍也閉上了嘴,不再問什麼了。
待回到了新宅,馬車就停下了。
“明兒晚上興許還要麻煩兩位。”張金衣望著譚龍李榮淡淡地說道。
“行!要我們做什麼小姐隻管吩咐。”譚龍立馬回道。
“小姐還是要小心些,當心他們使陰的,要不要讓譚龍留下,反正他也幫不了爺什麼。”李榮不無擔憂地望著張金衣。
“留下保護小姐我自是情願,但怎麼叫我幫不了爺?!你現在又能幫爺做什麼?!”譚龍立馬跳起來抗議道。
張金衣勉強擠出一絲笑和他們招呼道“好了,我下去了,不打擾兩位打情罵俏了。明兒我再告訴你們要怎麼做,回去讓三爺注意身子,不用為我擔憂。”
“是,小姐”他們將張金衣扶下了馬車。
“你們走吧”
“是”
看著馬車走遠,張金衣卻並沒有進宅子,而是直接朝街上走去。
一路上想著月眉的所作所為,張金衣不禁越想越氣。看在月香的份上,本想再給那丫頭一次機會,誰知她竟然不知悔改!隻是不知她到底是胡家大奶奶的人,還是張金貴的人……
張金衣想得正出神,陡然覺著眼前光線一暗。她抬眼一看,一輛馬車停到了前方,擋住了太陽光。
“金衣——快上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張金衣大喜過望,就像聽到天籟般悅耳。
“你來的真及時,我正想找你幫忙呢。”張金衣上了馬車,看著久違了的朱憶宗,高興得大大咧開了嘴角“你身子恢複得可好?”
“嗯”朱憶宗倒是很淡定,隻是笑著點了點頭“你隻是想著要我幫忙不是想我嗎?”
“那有區別嗎?”張金衣白了他一眼,隨即將她打算和洋人做買賣的事告訴了他。
“哦?金衣終於開竅了。就不怕危險嗎?”朱憶宗揶揄道。
“我急缺銀子,原想把順昌泰頂下來的,就因為缺銀子畏手畏腳的,所以讓人先頂了去。”
“哦,你真打算頂下順昌泰的?!”朱憶宗驚喜地一把握住了張金衣的手,含情脈脈的看著她。
“你幹什麼?死一邊去!”張金衣嫌惡地推開了他,看著他一臉的****樣,不禁打了個哆嗦“我隻是這麼想著,又沒能真頂下來,你興奮個什麼?!”
朱憶宗仍是一臉的幸福“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什麼行了,我頂下順昌泰又不是為了你們天地會,也不是為了你,是因為順昌泰實在是塊肥肉,大有可賺,正好可以做我的事業。你激動個啥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