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在搬運貨物,還要等一會兒才能開船。你先把發生了何事告訴我。”
胡庭鈞邊說邊從裏麵的素袍上撕下一條軟布,將譚龍還在出血的胳膊又緊緊的裹了一層。
“我的還好,最多就是廢了條胳膊,但李榮……”譚龍看了看正瞪著他的李榮,支支吾吾又憂心忡忡的說道。
胡庭鈞已經蹲在了李榮旁邊,將他的食指和中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雖然並不是很懂醫術,但簡單的幾種脈象他還是知道點的。
這一拿脈他就發現,現在李榮的脈不但細索,而且乍疏乍密,散亂無序,正是髒氣將要枯竭之狀,若是不能及時得到醫治,怕是熬不過多久了。
“我們出了順昌泰不久就被衡伯追上了,和他一起的還有金水金石兩兄弟。衡伯好像看到我們把三奶奶放在車上了,一開口就是讓我們留下三奶奶……我們於是打了起來……衡伯的功夫太厲害……若不是樸少爺,哦,那個馬夫就是樸少爺易容扮的,若不是他,我們現在怕是見不到爺了。衡伯和金水也都受了傷,金石死了……擊退他們之後,樸少爺就把我們送到了船上。我們擔心衡伯他們又會追上來,所以躲在了這裏……樸少爺說李榮傷的太重,可能堅持不到漢口,讓我們留下,但李榮非不肯,還不讓我告訴爺……爺,怎麼辦?幹脆我陪李榮留下,等他傷好了我們再去和爺會合吧。”譚龍也將方才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胡庭鈞此刻也顧不得去考慮樸少爺怎麼會扯進來了,他看了看費力喘息的李榮,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安詳還沒有醒來的張金衣。終於下定了決心。
“爺,就讓我們留下來吧。”譚龍拉住了抱著三奶奶準備下船的胡庭鈞。
“你在這等一會兒,我讓他們過來把李榮抬下去。”胡庭鈞平靜的說道。
下了船,可能意味著他放棄了和心愛女人能在一起的最後機會。
但讓譚龍和李榮留下,重傷的他們根本不可能逃過他爹的追蹤,盛怒的爹將會怎麼處置他們,這個答案是一目了然,根本沒有第二種可能性。他不能用他們的性命來換取他和張金衣的甜蜜……
張金衣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升上了屋頂。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了看四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再用手摸了摸頭上,她竟然穿戴得整整齊齊的躺在胡庭鈞的桃木大床上。
“不知道啊,方才奴婢們被三爺叫到了這裏,看到小姐睡得很香,我們就沒有給小姐寬衣,怕驚擾了小姐的美夢。”月芽兒遞上了一盞冒著熱氣的茶水,又拿了件鑲著狐毛的厚披風給她披上。
“那……三爺呢?他在哪裏?”張金衣端著茶盞,記起了她一早就起來準備去送蒙老爺,然後就到了胡庭鈞的房裏,和他說了會話,後來接過他遞來的一盞大麥茶,喝下去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月芽兒搖搖頭“不知道三爺這會子在哪裏,三爺交代我們之後就出去了,再沒有進來,我和月香一直在這裏等著小姐醒來,也沒有出去,要不要我現在去把三爺找來。”
“不用了。”張金衣忙搖搖頭,她放下茶盞就下了床,這才發覺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腳底好像踩著棉花一般。她的身子一軟,就要倒到地上,月芽兒趕緊將她又扶回了床上……
過了一會兒,朱憶宗來了,但是沒有進屋來,隻是在門外問了問月芽兒她的情況。
一直到用過午膳,她才徹底恢複力氣。
晌午過後,她先去看了看古琅琊,再去觀雪樓給如夫人請安,又順便在後麵幾個院子裏轉了轉,最後回到大堂,也是一直都沒有看到胡庭鈞的影子,非但沒有看到胡庭鈞,連譚龍李榮都不見了蹤影,這幾日時時刻刻都守著她的人這會子都不聲不響的消失了。
想到這裏,張金衣蹙起了眉頭。
“怎麼,是在找你的三爺嗎?”朱憶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張金衣轉過身,白了他一眼“你怎麼像個鬼魂一樣,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當心別人見了起疑。”
“哦,是啊,你說的是,以後我會注意些的。你這一覺睡得可好,可見這幾日真的太辛苦了。”朱憶宗故意體己的試探道,他想看看她會不會知道點之前發生的事。
送走張金衣回來之後,胡庭鈞特地找到他,讓他不要將發生的事告訴她。
“哪裏是辛苦睡著了,是他在我的茶裏下了蒙汗藥,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張金衣恨恨的數落完又嘟囔了一句:“不知他們去了哪裏,若是讓我看到他就死定了。”
“哦,還有這種事?”朱憶宗作懵懂狀,接著又壞笑道:“是不是你太不聽話了,不肯讓他親熱,所以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