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邛老爺,你怎麼在這?”雲染看著雙手沾著麵粉的小夥子,自己找錯地方了?
“不不不,我是來幫少——咳咳,來幫學正老爺的,”邛桑不好意思的抹把臉,結果臉上滑稽的出現五指白痕,他朝裏麵道:“學正老爺,大老爺來了!”
在雲染設想中,肩一縣學問之職的應當是個胡子花花的老頭,所以當出現的人出乎意料的年輕的時候,她難得露出了詫異神態。
一身洗得發舊的白衣,黑發沒有梳髻,長長垂下,用一根寬寬的白色發帶束著。白隱的五官乍看絕不是讓人印象深刻的那種,但再看之後,雲染覺得,如同中國的水墨畫,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意境。
邛桑也知道兩人是第一次見麵,先代白隱賠不是:“大老爺,學正老爺身體不太好,本來早該去交班的,可昨天才起得了床,今天正說吃完飯就去跟大老爺請罪。”
“是聽此一說,所以拿了點東西,給學正老爺補補身體。”別人說而不是自己說——雲染看著麵前這個高出她一個頭的人,心內琢磨著,邊把竹籃遞了過去。
白隱仍舊沒動,又是邛桑代他將籃子接過,“謝謝大老爺,謝謝大老爺,多不好意思!”
揭開藍布一看,是一籃子雞蛋,個個比普通的大,雲染道:“家裏自己養的雞,我娘說希望學正老爺不要嫌棄。”
“不不不,”邛桑的表現很誇張:“煩老夫人親自動手,實在不敢當!”
“你們在做什麼吃的?”看白隱從頭到尾不說一句,雲染覺得很可能交談就要進行不下去了,有必要放鬆氣氛,故意指指邛桑的手:“我似乎聞到了香味。”
“哦,在做桂花糕,”邛桑說:“每年這時候,桂花糕桂花茶桂花鹵都是必不可少的。”
“看不出來你還會做這些。”
“不是我,我隻是打下手,哪會做那許多精致的玩意兒!全靠學正老爺指揮,我是為了解饞兒。”
“哦,”雲染對白隱道:“學正老爺很懂得生活情趣呀。”
白隱終於開口,他的聲線猶如低沉的大提琴:“大老爺請屋裏坐。”
廳堂不大,算不得精致,但書畫滿楹,有紙帳青花,竹床半榻。雲染落座,白隱去泡茶,對邛桑道:“先把手擦擦,糕點晚些再做。”
“可你還沒吃東西——”
“待會兒吃碗桂花栗子羹就是了。”
“那我去幫你做。”邛桑應著,朝雲染道歉:“大老爺,先失陪。”
雲染點頭。
他走開,白隱泡茶的身形手勢很優雅,雲染看得入迷,順著他的手把泡茶的器具一一濾過,這時看到一架類似欹器的東西。
這個時代也有?以前隻在博物院裏看過此物,當時就十分感興趣,可惜不能近距離細瞧。此次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她起身靠近,白隱被她動作驚覺,卻也沒說話,隻看著她。
將整個器皿細細欣賞一周,連上麵雕刻的花紋及擱置的木架也不放過,她滿足的籲口氣:“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以此為銘,足可為誡!”
“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
“是呀,不是孔子他老人家的教導麼——”她消聲,這個時代沒有孔子!
慢慢回頭,對上白隱震動的目光,她補救:“說法可能不同,但欹器不都是這個意思?”
“你在別處見過此物?”
“當然——也——許——”
“何時,何地?”
麵對他咄咄逼問,她察覺不對,難道這東西別處沒有,或者還代表了什麼特殊意義?
“有什麼不對嗎?”她反答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