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家隻有我一個人,我可以!” 蘇唐宣安打斷,“可是,蘇唐家不止我一個,大老爺就不能找別人麼?”
“如果證人好找我還會拖這麼久?”
氣氛僵持著,最終,蘇唐小少爺道:
“大老爺不是本地人,出了事,可以一走了之。可我們蘇唐家,老一輩起就紮根在這裏,親戚故交、人情牽絆,大老爺請替我們想一想,是不是值得?”
“……”
“除非,大老爺能真正壓製得了他。”
一波三折
蘇唐宣安不肯到堂指認,案情漸入凝滯狀態。就在這時,突然峰回路轉,有人投案來了!
雲染全套官服坐在堂上,看著底下一臉虯髯自稱姓雷名海音的男子,問:“據你自陳,本月初一日夜,你和幾名同夥因喝醉酒,打死了方氏夫婦?”
“是的!”雷海音一臉激昂的答:“俺們領罪就是了!”
在做縣官的,這是求之不得的一件事,因為像這種出了人命的官司,屬於必須向上報備而非破不可的案子,如若久久破不了,那就關係到縣官的考課,做老爺的當然不樂意。閻王催判官,判官催小鬼,情急無奈,便有種種捕快們胡亂交代公事的黑幕發生,或者張冠李戴,把這一案的犯人,移到另一案頂名認罪;或者抓來無辜的百姓,有意誣賴,逼打成招。縣官明知其事,為了自己的考成,也就馬馬虎虎了結;還有些則以手法高明,連縣官都被瞞過了的,那更是不知裏麵牽連了多少肮髒交易。然而到了雲染麵前,這些都行不通。
趙桂棟十分欣慰道:“老爺,既然有人願意當堂錄案畫供,案子即可定讞,真正了了大老爺一樁心事!”
雲染斜睨他:“心事?”
“是啊,關係到您的考成,您這些天不是天天在急?”
“嗬,真是多謝四老爺關心。”
“哪裏,應該的。”
但大老爺的笑意未達眼底:“我曉得有些人結案,紙麵上是結了,實際上根本未結,這樣的事,我不會做。”
“但是——”趙桂棟從牙齒縫裏擠出兩個字,給你找台階你居然不下?
“我想要的,是讓人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法,至於考成,可以不管。”
不管?趙桂棟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此隨性,滾蛋就快了!
雲染已經開始問話:“雷海音,你識字否?”
大漢心想怎麼這麼磨嘰,不是說隻要認罪就行了?一麵答:“認得幾個。”
“好,李書辦,把方青的狀子給他看。”
方青沒讀過書,她的狀子自然是找人根據其口述代寫的,李書辦將狀子取出,由差役遞到雷海音手中,等他看完收回,雲染就問:“你看仔細了?”
“唔。”雷海音含含糊糊答。
“你說是你與同伴打死方氏夫婦,這與狀子上所述,相差無疑太多。”
幸而來之前已經被告誡過這位大老爺可能會刨根究底並做了一番準備,雷海音不慌不忙答:“啟稟大老爺,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他道,初一晚上,他們一夥七八個人,因辦成了件事,很高興,所以各找相好帶出去一起喝酒,隻不過應條子的不多,後來爭風吃醋起來,恰碰上艄公又跟他們多要銀錢,幾個沒爭上的正好撒氣,結果就失了手。
疑點當然很多。雲染首先道:“你們並非官府中人,可是據方青說,她看見打的是官家的燈籠。”
“老爺,俺們用的燈籠可能碰巧跟貴縣用的極其相似,所以認錯。”
“你不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