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2 / 3)

這回該我中頓了。我喝了口杯裏的水,反複過目綿穀升送過來的文章。隨後悠然移動手指。

>的確,我不曉得何時關門大吉,如你所言。但我提醒你,耗盡資金尚需數月時間,而隻要有數月時間,我便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包括你意想不到的事。這回不是虛張聲勢。僅舉一例:最近你沒做不開心的夢嗎?←

綿穀升的沉默如磁力一般從畫麵傳來。我打磨感覺逼視電腦畫麵。我力圖從中多少讀取綿穀升感情的震顫,但不可能。

俄頃,畫麵有字排出:

>對不起,恫嚇於我毫無作用,那種繞彎設套的無聊囈語,還是寫在手冊上好好留給你那些出手大方的顧客去好了!他們肯定聽得冷汗淋漓獻大錢於你---假如他們早晚還能回來的話。再和你說下去也是徒勞無益。差不多可以了,剛才也說過,我很忙。←

我接道:

>且慢,往下的話請你聽仔細些,不是壞話,聽也決不吃虧。聽著:我可以使你從那夢中解放出來,原本你就是為此才出馬交易的,不是嗎?作為我,隻要久美子回來即足矣。這是我提出的交換條件,不為苛刻吧?

我理解你企圖將我一筆抹殺的心情,也理解你盡可能不同我做交易的想法。你用你的腦袋想什麼百分之百是你的自由,我無法阻止。不錯,在你眼裏我這一存在幾近千零。然而不幸運的是,我並非徹頭徹尾的零。你誠然擁有遠大於我的力量,這點我也承認。可是縱令你夜晚來臨也必須睡覺,睡覺必然做夢,我可以保證。而你又無法選擇自己做的夢,對吧?有一點想問:你每天晚上到底換幾件睡衣?不是洗都洗不完的吧?

我停住手,深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我再次確認上麵排列的字句,選詞繼續下文。我可以感覺出畫麵黑黝黝的深處有東西在布袋裏悄無聲息地蠢蠢欲動。我正通過電腦接線逼近那裏。

>甚至你對久美子死去的姐姐做的什麼如今我都可以推測得出。不騙你。迄今為止你始終如一地損毀著各種各樣的人,並且將繼續損毀下去。但無法從夢境中逃開。所以還是乖乖將久美子還回來為好。我所希望的僅此一點。另外,你最好不要再對我裝出某種\"樣子\",裝也毫無意義。因為我正在穩紮穩打地接近作假麵具下的秘密。你打心眼往外為之戰栗。最好不要遮掩你的這種心態。

我按上表示發訊終了的←。幾乎與此同時,綿穀升切斷了通訊。

三角形的耳朵、雪橇的鈴聲

已無須急於回家。估計可能晚歸,早上臨出門已給青箭準備了兩天吃的幹食。貓未必中意,但起碼不至於挨餓。如此一想,便懶得穿胡同翻牆回家了。老實說,我還真沒有信心翻越院牆。同綿穀升的通話弄得我筋疲力盡,身體所有部位都異常滯重,腦袋運轉不靈。那小子為什麼會把我弄得這般疲憊呢?我很想躺一會,在這裏睡一覺再回家。

我從壁櫥拿出毛巾被和枕頭,在試縫室沙發上放好,熄掉燈,躺下閉起眼睛。我想了一下青箭貓,打算想著貓入睡。不管怎麼說,貓已經回來,已經從遠處好端端回來。這應該帶有某種祝福意味。我閉著眼睛靜靜想貓腳心那柔軟的感觸,那涼冰冰的三角形的耳朵,那粉紅色的舌頭。青箭在我的意識中弓成一團悄然酣睡。我手心可以感覺它的體溫,耳朵可以聽見其規則的睡息。盡管神經比平日亢奮,但睡意也還是很快上來。我睡得很深,沒有做夢。

但半夜驀然醒來。覺得遠處有雪橇的鈴聲傳來,一如聖誕節的背景音樂。